溫峋在心裡小聲地道歉。
對不起。
對不起啊寶貝,是我不好,讓你難過了。
他仰頭,又喝了一杯酒。
52度的白酒,如燒紅的刀子一般,割傷他的喉嚨。輪廓深刻的喉結上下起伏,掙扎著嚥下一切隱傷。
桀驁不馴,隨性痞壞的人剔除一身野骨,露出柔軟內裡,沉默著將自己灼傷。
燈光暖黃,他的髮梢壓住淺淺壓住睫毛,他隱藏得很好,沒人看見他眼底的溼意。
許星吸了吸鼻子,呼吸順暢了些,繼續說:“我這輩子最遺憾的事就是……”她笑著,眼裡卻全是悲傷,“沒能讓他聽見我的聲音,沒能說喜歡他,沒能……”她停了一下,喉管滑動,似乎嚥下一口經年的汙血,“……找到他。”
溫峋心尖狠狠抽痛,像無端被人凌遲。
其實他聽見了她的聲音,雖然那時候還不太好聽,以至於他以為是幻覺。她也說了喜歡,在她偷親他的那個午後。她也找到他了,就在今天下午。
他又灌了自己一杯酒。
陸妍注意到他的不對勁,小聲問:“你怎麼了?”
男人側臉輪廓硬朗,鼻樑高挺,眼瞼垂著,遮住了瞳孔的顏色,粗長的睫毛在他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他扯了一下唇角,嗤笑一聲,被烈酒灼傷的嗓音低啞,顆粒感分明:“老子高興,想喝酒,不行?”
陸妍盯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點不同尋常的表情,但最終失敗。
只能笑著說:“也沒說不行,你慢點喝,喝這麼猛,胃會受不了的。”
溫峋睨了她一眼,漆黑深長的眸帶著濃濃地侵略性,無端讓人戰慄:“老子用得著你管?”
陸妍抿唇,眉心微微蹙起,和他對視。最後,溫峋先別過眼,繼續喝酒。
陸妍看向許星,心底疑慮翻滾。
飯桌上一時沒人說話,許星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對不起啊,打擾大家的興致了,你們繼續玩,我先上去休息了。”
說完,她逃一般離開的餐桌。
溫峋瞥見她的背影,單薄,倔強,又委屈得不行。
好想抱抱她。
遊戲是玩不下去了,大家相繼回房間。許星和那名女前輩住一間。
夜裡十二點,所有的大山都安靜下來,樓下的人也早就散去。
女前輩剛在她身邊躺下,和她說了晚安,她便聽到樓下有人在說話。
女孩問:“你怎麼還在這兒?不困嗎?”
可能是剛喝過酒,他的聲音懶洋洋的:“看星星。”
山裡的天空和城市裡不一樣,十月初,天上全是細碎的星子。
陸妍“切”了一聲,似乎對他的行為十分不解:“天天都看,有什麼不一樣的?”
男人哼笑一聲,聲線喑啞,語調含著淡淡的笑:“突然想起之前看過的一個電影,女主角對男主角說,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是她,要是男主角想她了,她又不在身邊,也可以抬頭看星星,每一顆都是她。”
是他哄她時專用的柔軟又溫和的語調。
許星心尖一軟,裹著薄毯無聲流淚,眼淚大顆大顆滾下,枕頭被洇溼。
知道她難過,他又在哄她,用只有他們才能懂的方式。
“你這麼一說,好像還挺浪漫,什麼電影啊?我也想去看看。”
“忘了,好久以前看的片段,哪能記得住那麼多?”
短暫的沉默後,陸妍小小的“啊”了一聲,整個人都興奮起來:“陸山,你是在拐彎抹角地說想我了嗎?”
片刻後,響起男人顆粒分明,帶著妥協的聲音:“嗯,想你了。”
許星還流著淚,卻突然笑出聲。
這又澀又鹹的眼淚,好像變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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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他叫溫峋,我的溫峋
第二天。
地質隊的人早早起來,圈定了幾個考察點,準備中午出門進行考察。
他們的本意是自己去就成,畢竟農忙時刻,每家每戶都有自己的事。
但村長實在太熱情,說什麼都得安排兩個人帶著地質隊的同志們上山,梁程推辭無果,只能接受。
不過有人帶著他們也好,能少走不少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