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兩隻手對她而言就像是兩把滾燙的鉗子, 雖然會被灼傷卻捨不得上面的溫度。
她身上帶著淡淡的藥味, 抱在懷裡還是柔柔軟軟的,貼在她背上的手都能清晰都感受到脊骨的形狀。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瘦的?
過了會兒江璡琛才啞聲的開口,沉聲問道:“沒事吧?”
“江璡琛,我還是個病人你就這麼晃我。”她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來,不知道是在控訴還是在撒嬌。
江璡琛想了下, 自動選擇了前者。
他把人慢慢的從懷裡帶出來, 兩人之間保持著大概一個拳頭的距離,他低著頭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程楚瀟全身一震,不知道他是在為剛剛的是道歉還是為之前的種種。這也是他第一次和自己認錯表示歉意, 不過一切似乎都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隨便吧,無論是他的第一次低頭也好,還是這個歉意也罷。
又能改變的了什麼呢, 他們之間的傷害已經不能被一個“對不起”抹平,失去的孩子也不會因此而回來。
其實也怪不上他什麼, 是她自己不小心沒能發現已經懷孕,長期的焦躁、壓力、奔波、生病、吃藥孩子留不住的。
可是她只不過心裡還是忍不住遷怒和埋怨罷了,對於感情的事上誰都不會講道理, 她也不會例外。
良久的沉默就像是罪犯在等待著審判官的生死定奪, 一切全都不由自己掌控, 面前的人掌握著一切的生殺大權,並且無論結果如何他都不能上訴更不能反對。
愧疚的那一方向來屬於天平中處於下方的那個,眼睜睜的看著對方越升越高自己卻再也使不上一點力氣。
沒有多餘的砝碼, 唯願對面的人突發慈悲,對他從輕發落。
可是想想,當年他又是怎樣的塵囂之上的,絲毫沒有管過程楚瀟的死活,這會兒又憑什麼求她給予憐憫的施捨。
等不到她的回答,江璡琛不打算就此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他還想再進行一下自救。
他輕輕的清了下嗓子,語氣間難得的帶著點尷尬,“餓麼,要不要吃點東西。”
餓,可是不想理他。
等了會沒等到她的回答,江璡琛決定擅作主張,自顧自的說道:“吃點吧,距離上一頓飯都過去五個小時了。”
他拿起手機來,一邊在APP上看著選單一邊問著,“還吃奧賽家的還是換一家別的?”
還是沒人理。
江璡琛拿著手機選菜的手指不停,說:“還是換一家吧,兩頓都吃一家的可能會膩。”
程楚瀟:“……”
他像是看不到程楚瀟眼中的譏笑,低聲說著,“再去床上躺回兒吧,下面冷。”
病房裡的暖氣打的並不是很足,她只穿著醫院裡單薄的病號服,根本抵抗不住這寒意。
轉院的打算在他的心中已經越來越肯定,他甚至想著等她吃完飯睡著了他就去聯絡其他的醫院。
他說完這話程楚瀟依舊站著沒動,他有些頭大的仗著膽子,輕輕的把她推回來了床上。
好在程楚瀟這次沒在和他硬碰硬的對峙,將“半推半就”這個詞解釋的很充分。
程楚瀟靠坐在床上,他緊接著給她蓋上被子,恨不得將她裹的嚴嚴實實。
她睡著的時候江璡琛曾經問過醫生,醫生說這段時間要注意保暖,東西也不能吃寒性的,不然落下病根到時候麻煩就大了。
什麼習慣性流產,終生不孕這些聽著他就害怕,所以給她選菜的時候也是確定好裡面的每一個成 分才點的。
兩個人一坐一站的,誰都沒有說話。程楚瀟是因為累了,哪哪都累,她已經不想也不知道兩個人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了。
而江璡琛是單純的不知道說什麼,他真的很不適應當那個先開口的人,無論對誰都是這樣。
可是現在不想也要想啊,不然他們……
誰知他敢想開口,便被程楚瀟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給打斷了。
鐵質的桌子再加上長年的使用導致桌腿有些不穩,那震動聲就像是被按上了喇叭,嗡嗡嗡的震耳欲聾持續不斷。
在這寂靜的病房裡尤其明顯,使人原本就惴惴不安的心更加的焦躁。
不過好在程楚瀟在看清來電者是誰以後,很快的接下。
“喂。”
她剛一開口那邊就傳來熟悉的嘰裡呱啦聲,手機的隔音效果根本隔不斷他的聲音,連坐在一旁的江璡琛都聽的真切。
“楚瀟怎麼樣啊?江璡琛那個人渣答沒答應?我中午給你打電話你怎麼沒接啊,下午我被我爸拖著去參加三伯表侄子的婚禮,到現在才抽出身來給你打電話。”顧允也不管這邊是不是方便,霹靂吧啦跟炒蹦豆似的一口氣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