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仲義劍法飄搖,身隨影動,連番搶攻之下,斬落齊伯仁的一截衣袖和一縷頭髮。
“小弟,長征劍法乃是將帥博弈之術,‘長’在‘徵’之前,可見征戰是末道,長持久遠才是本道,戰場上活下來的人,方是真正的贏家,似你這般飛揚浮躁,已是本末倒置。”
齊伯仁以勢壓人,以力服人,攻招不多,但每一劍都能令對方左閃右避,儘管在被動中連續負傷,卻都是些無關痛癢的皮外傷,反而一步一步的耗掉對方的體力。
熟悉的對手,熟悉的劍法,一如記憶中無數次的比武切磋。
唯一不同的,是彼此不再留情,劍鋒上再無兄弟情分,唯有置對手於死地的決心。
不知在何時,雙方成了陌路人。
明明出自同一套劍法,兩人卻演練出截然不同的風格,鬥到酣時,一股壯懷激烈、山河破碎的意境勃發,彼此劍勢也跟著變得慘烈激昂起來,雙劍舞動之中,竟有千軍萬馬戰場廝殺的氣勢。
在劍勢昇華到最巔峰的剎那,齊仲義體內的氣息猛然一漲,竟是提升到了四重境。
“大哥,你又輸了!”
劍光如流星穿梭,彷彿混戰中的一枝奪命利箭。
然而,利箭撞上了一面厚盾,難以擊穿,更有沉鬱雄渾的戰車碾來,將劍光砸得粉碎。
只聽得鏗鏘一聲,齊仲義手中長劍斷成三截,整個人如投石飛出,劍氣入體,當場重傷。
“你,你早就突破到四重境了?”齊仲義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為什麼,一年之前,我的修為還要高過你的,你不可能進步得比我還要快。”
齊伯仁悲傷道:“你還不明白嗎,以前同你的較量,我都留了兩分力。”
“果然是這樣麼,哈哈哈哈哈……”
齊仲義大笑起來,無視胸口潺潺流血的傷勢,笑得眼淚水都出來。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七歲那年,在學堂考藝中,拿了同屆首席,回來後告訴姨娘,得到了她的誇讚,你很歡喜。但是在回房的路中,你聽到下人議論,說我在六歲便已拿到了同樣的成績,說二公子終究比不得大公子,於是你就鬱鬱寡歡,回到房間裡,哭了一晚上。從那時起,我就決定,凡事都要留兩分力,讓你一把。”
齊伯仁回答後,沉默片刻,又問:“父親是不是你殺的?”
齊仲義反問:“事到如今還問這些有什麼意義呢?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若非你親手所為,過往你做過的種種,一筆勾銷,只是你以後不得再踏出王府半步。”
齊仲義冷笑:“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你的那些手下會答應嗎?”
“我會說服他們同意的。”
齊仲義聞言,又是一陣大笑,笑得泣涕漣漣。
倏爾,他怒目大吼:“大哥,你說我不明白你,但是你又何曾明白過我呢?”
他舉手反插,斷劍刺入心臟,逆反氣脈,當場身亡。
齊伯仁救援不及,只抱住尚餘體溫的屍體,悲不自勝:“為什麼……為什麼……我根本不想要這種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