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章 風雪舊年(2 / 2)

經他們這番對話,再無人反對霍琅復朝一事,又商議了些許對策,深夜才紛紛告辭離去,一條石子雪路被踩得凌亂,但因天邊飄雪,不多時又白茫茫的一片乾淨。

止風閣內一時只剩了兄弟兩個。

霍琅端起茶盞,卻並不飲用,而是閉目遞到鼻尖輕嗅,意味深長問道:“你覺得衛氏明日真的敢反嗎?”

屋內沒有旁人,霍避的姿態明顯放鬆了一些,他起身走到圓桌邊落座,不疾不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狗

() 急尚且跳牆,英雄窮盡末路也會變成梟雄,只看小皇帝明日如何抉擇了,其實兄長上不上朝都於局勢無礙,又何必蹚這個渾水。”()

依照霍避來看,明日不去上朝最好,就讓那衛氏擔了反賊的名頭,殺盡趙氏皇族,屆時霍琅只需打著清剿反賊的名號去開戰,江山也有了,汙名也不用背,實在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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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琅聽出他話語裡的深意,閉目用指尖摩挲著太陽穴:“你忘了父親當年發過的誓嗎,永不謀逆,我身為人子,又怎敢違背。”

霍避動作一頓,直直看向他:“兄長到底是顧及著父親的誓言,還是為了龍椅上的那個人?”

因為這句話,屋內靜得針尖落地可聞。

“……”

霍琅不語,握住茶盞的手卻無意識收緊了幾分,他一向體寒,飲茶喜歡用滾開的水,如今那滾燙的溫度隔著杯壁傳到掌心,又從掌心傳到了心臟,最後只讓人覺得錐心。

霍琅眉梢微挑,以一種開玩笑的語氣問道:“有那麼明顯嗎?”

霍避:“兄長的理由太蹩腳了。”

霍琅是私生子出身,親母不過淮河畔的一名娼.妓,十歲那年流落京都,在街頭與野狗搶食,最後被霍侯爺尋到撿回了家,雖有少爺名頭,卻並不受寵,甚至多有厭棄,十五歲就被丟到軍伍殺敵去了。

霍琅對這個名義上的父親相當漠視,連葬禮都不曾參加,若說為了對方的一句誓言便多年按兵不動,霍避是萬萬不信。

迎著弟弟不贊成的目光,霍琅驀地低笑出聲,他將茶盞擱在桌上,片刻後才道:“你們讀過書的人是不是眼睛都這麼毒,平白惹人討厭。”

陸延也是這樣,看起來溫潤玉質,實際上性情涼薄,低眉淺笑就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霍琅有時候是真的恨死了他。

“我是兄長親近之人,所以看出來了,可若兄長再不加以收斂,早晚外人也會看出來。”

情之一字,向來誤事,霍避並不贊成他們兩個,卻也不便出手干預,他將烹茶的爐火澆熄,目光不經意一轉,忽然發現旁邊放著一個食盒,原以為是什麼點心,掀開蓋子一看,卻是碗漆黑涼透的湯藥:“這是什麼?”

霍琅似笑非笑:“小皇帝送來的湯藥。”

自那夜送來他便丟在桌上沒管過,因為是御賜之物,下人也不敢隨意丟了,所以一直擱在這裡。

霍避嘆了口氣:“一碗湯藥便引得你如此嗎,明日朝堂上,你可要替小皇帝除了衛家?”

霍琅挑眉反問:“除?為什麼要除?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衛氏若亡,小皇帝就少了一個心腹大患,本王不僅不會除掉衛氏,還要將他們保全下來。”

霍避不解:“你不是喜歡小皇帝嗎?”

霍琅不語,而是起身走到桌旁,端起那一碗涼透的湯藥緩緩澆在盆栽之中,問了一句霍避聽不懂的話:“知道我為什麼不喝這碗藥嗎?”

陸延有他的帝王心思,霍琅也有他的狼子野心,他們互相喜歡,卻又互相猜忌,互相利用,危難來臨時一致對外,危難消失他們便是彼此最大的敵人。

霍琅是喜歡小皇帝不錯,可喜歡並不代表傾盡所有,而是需要握住更多的權勢籌碼,因為有衛氏這個威脅,小皇帝才不得不倚靠著攝政王府的勢力,衛氏一倒,下一個就輪到霍氏了。

誰說帝王才需講究平衡之道,臣子亦是如此。

夜深人靜,窗外只餘凜冽的風聲,偶有枝葉不堪重負,積雪簌簌掉落,將地面砸出細小的雪坑,屋內燈燭漸熄,炭火燻暖,霍琅卻呼吸沉促,皺眉睡得極不安穩。

他一向討厭冬天。

幼年流浪街頭,冬天找不到吃食,凍的渾身青紫發抖;少年投身軍伍,作戰之時臥雪爬冰,還得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去揮劍殺敵;後來獲封官位,卻因出身卑微被上官排擠構陷,惹得龍顏震怒,被先帝罰跪於九龍階前。

霍琅這一生的冬日,從未真正度過。

夢境渾噩又光怪陸離,時而是沙場兵戈血刃,時而是淮河之畔琵琶私語,最後又化為漫天風雪,巍巍皇城,他受罰跪在冰冷的九龍階下,面容清俊華貴的男子途經宮門,似有所覺,回首望向他。

一眼而已,卻好似隔了前世今生,百年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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