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9 章 造反(2 / 3)

衛家滿門忠烈,竟是嫡系皆喪,鎮國公夫人霍氏女不顧皇命出京,千里舉喪,迎回夫君幼子屍骸,現如今手捧靈位,身著麻衣喪服,帶著數千撫遠軍堵在了宮門口。

“陛下,這霍氏女簡直大膽,竟敢率兵堵住宮門,聲稱夫君愛子被奸臣所害,質問陛下為何糧草未到,長街上白幡連天,元寶紙錢盡灑,分明是打算造反!您應該速速派兵鎮壓,治他們一個謀逆之罪!”

隔著一片密密的翡翠珠簾,涇陽王趙勤正站在階下義憤填膺,他是當今皇帝的親叔叔,地位非比尋常,誰見了也得給三分薄面,這麼一參奏,霍氏女只怕罪名不小。

趙康坐在珠簾後方,氣得一陣咳嗽,他用白帕掩住唇瓣,肺腑間一陣撕裂的氣音:“混賬!簡直混賬,他們一個個都要造反不成!”

涇陽王上前一步火上澆油道:“陛下,自古主帥穩坐營帳,歷來就沒有上戰場親自殺敵的規矩,鎮國公及其長子草率迎敵,結果死於戰場,分明是他們咎由自取,合該治個指揮不力的罪名!”

他在底下說得起

勁,絲毫沒有注意到皇帝的貼身宦官無眉從龍椅後方走出,將一張白紙輕輕置於桌上,上面是一行鋒利的字,力透紙背:

糧草為何不至?

趙康看見紙上的字跡,喘了喘呼吸,這才沉聲問道:“王叔,孤命你押送大軍糧草,你說早已送到,為何衛晗連發數道奏章,稱軍內無糧,士兵只能以冰雪果腹?!”

涇陽王眼睛一轉,支支吾吾:“這……這微臣就不知了,糧草早已交接,憑證上也蓋著主帥印鑑,陛下不信可親自過目。”

就在他們二人交談時,一名內監忽然急匆匆來報,慌張跪地道:“陛下,不好了!鎮國公夫人抬棺撞宮門了,數千撫遠軍怒喝助陣,聲震雲霄,守門城將不敢阻攔,請您示下!”

趙康本就氣得不行,聞言更是怒火攻心:“一群廢物!”

他是個空架子皇帝,登基的時候連兵權都沒收回來,光靠皇宮裡的那群御前侍衛有個屁用,現在霍氏女率兵撞門,他連可用的人都沒有。

“砰——!”

趙康重重拍桌,啞聲吼道:

“速傳攝政王霍琅帶兵護駕!”

趙康忙道:“是極,是極,那霍氏女是攝政王的姑姑,由他來勸最合適不過!”

外間大雪紛飛,皇帝深夜連下十二道旨意,命內監前去傳令,然而無一例外都被阻攔在府外不得入內:

“夜深天寒,王爺早已歇下,還請公公回去吧。”

霍琅是整個北殊唯一的異姓王,與衛氏共分兵權,在朝堂上指鹿為馬也無人敢逆,他如此公然抗旨,皇帝不僅沒辦法處置他,還得好言相勸相求,然而傳令官連攝政王府的大門都沒踏進去半步就被拒了出來,橫豎就是一句話,病了,起不來床。

“霍琅,其心可誅!”

趙康氣得嘔了一口血出來,終於體力不支昏死過去,無眉秘密傳了心腹太醫前來看診,同時抱著拂塵快步走入後殿,對著書房內端坐的男子叩首道:

“陛下昏厥,今夜實乃多事之秋,還請您主持大局。”

紫檀雕花桌後坐著一名男子,他身著淺色常服,儀範清冷,風神軒舉,手持湖筆在宣紙上沉穩書寫,面容與趙康一般無二,只是少了三分病氣,多了三分金玉之質,聞言垂眸出聲:

“知道了。”

陸延停筆,紙上赫然寫著一首詩:

君非君,王非王,

稚子應笑北殊皇。

今朝天下三分定,

不姓李來不姓王。

一葉扁舟輕帆卷,

雪落橫山鳥雀藏。

天子座下烏紗眾,

不知幾人拜明堂?

陸延將墨跡吹乾,捻著宣紙輕飄飄一扔,不偏不倚恰好落在無眉眼前,他睨著面前這名蒼老的閹人,笑意莫名,無端讓人想起月光,溫柔皎潔卻又冰涼:“聽過這首詩嗎?”

無眉渾濁的眼睛動了動:“民間打油詩,當不得真。”

當今聖上是個

傀儡皇帝,這便罷了,偏偏資質平庸,喜聽奸臣讒言,連民間稚子都指著他發笑,知道這天下早就不是趙家的了。

一葉扁舟輕帆卷,指的是個“衛”字。

雪落橫山鳥雀藏,指的是個“霍”字。

龍椅之下百官朝拜,又有幾個人是真的服趙康?

“是啊,做不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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