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年的眼睛毫無保留向她敞開大門,就是有意隱瞞也藏不住什麼心事。
他是妖主這件事是他努力瞞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但司禎的心事,佘年很難猜到。
猜不到,胡亂猜,然後胡思亂想,把自己嚇住。
現在的司禎一雙眼睛裡都不主動透露一點訊息,只是似笑非笑看著佘年。
佘年就是這樣近距離看著司禎,也沒有任何辦法明白她想什麼。
佘年開始忐忑。
忐忑到不敢開口問了。
外面天都暗了,佘年假裝看了一眼外面,然後扯扯司禎的袖子,央求道:「天晚了,我們睡覺吧。」
就像是之前那樣。
他把尾巴一根又一根塞到司禎的手裡,討好她。
在討好人這方面,尾巴有得天獨厚的天賦。
佘年有些怯怯的,狐狸耳朵都趴成了飛機耳,但尾巴膽子很大。
有的纏上了司禎纖細的腰,有的環住了她的手腕,稍微用了一點力氣,就把她扯在床上。
怕司禎倒下的時候會疼,幾條尾巴給司禎鋪了厚厚的毯子,甚至還有一條護在她的後頸。
在司禎躺好後,護住她的尾巴又悄悄退下,找其他的地方和司禎貼貼。
佘年如願以償地,跟司禎躺在了一起。
黑暗之中,佘年的眼睛分外明亮。
他拉上被子給司禎蓋好。
剛才司禎好像是沒有睡好覺,整個人都懵懵的,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麼噩夢。
這回要睡好。
佘年找出一隻手感最好的尾巴,讓後把它塞到司禎的懷裡。
像是給小朋友找一隻睡覺的時候能抱著的毛絨玩具。
他滿意了,小聲自言自語:「這樣就會覺得安心,會睡好覺。」
在幼年期無數個提心弔膽,睡不著覺的日日夜夜,他都是如此抱著尾巴睡的。
佘年把自己懂得的不多的知識,全用在照顧司禎上了。
看到小司禎他會心軟,看到睡得懵懵的司禎他也會心軟。
司禎捏了捏手裡的尾巴。
想到了環境裡,那隻在火堆前因為感覺到了害怕,而抱緊自己尾巴的狐狸。
幾乎是瞬間,司禎明白了佘年的用意。
她心底澀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見過各種人看遍了人性的醜陋,可面前獻寶一樣的人卻是她看過所有人裡唯一的異類。
單純赤誠到心裡沒有一點點雜念。
司禎是一個不會愛的人,吝嗇愛的人。
但面前的人願意拿出全部的愛,他的愛要溢位來。
可明明他自己的過去,也過得悽慘無比。
佘年不確定司禎是不是原諒他,但他知道暫時,司禎是願意留下他的。
這就已經足夠讓他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