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眼，已是深夜。
模模糊糊看到有人坐在床上陪她，竹卿聲音微弱小聲喊道：“潤禾…”
卻是玉衡答應一聲，端了碗藥歉疚道：“醒了…把這藥喝了吧。”
竹卿閉上眼轉過臉不去看他，只覺喉嚨腫脹難受不已。
他再一次來勸藥，竹卿抬眼定定瞧著他，而後揮手打翻了藥碗。墨色的藥汁灑在玉衡的衣襬上，很快被布料吸收不見，瓷碗碎成幾瓣，孤零散在地上。
玉衡深吸一口氣當場並未發作，冷冷道：“你歇著吧。”甩袖離去。
軟禁的命令在半個時辰後傳來，竹卿已經入睡，留一院子的下人面面相覷戰戰兢兢。
天亮後竹卿邊吃早飯，邊聽潤禾轉述玉衡的話。
“世子開始說不許您出屋門，過了會又讓小滿來傳話不許出院子，讓您什麼都不用幹，待著思過。”潤禾嘆了口氣，“世子是氣狠了，才對您下那樣重的手，您暈了三個時辰，世子一步都沒離開過…”
說到最後潤禾也不願幫玉衡說好話，哪有新婚夫妻吵架一個專戳郎君心窩肺管子，一個生生把娘子掐暈的，兩個人都拿命跟對方搏。
“他願意軟禁就軟禁吧，他不來我這兒睡覺，我剛好樂得清閒。”竹卿反倒自在起來，“正好那些賬本我也看不懂。”
“夫人心寬，世子沒剋扣您的用度，一應衣食都和往常一樣。”潤禾怕竹卿知道被軟禁難受，可看竹卿不往心裡去，她也放心了些。
玉衡沒有說什麼時候解了她禁足，竹卿無事做，找人偷偷帶了根魚竿進來，每日有一半時間都坐在院裡的小塘子邊釣魚，要麼就跟幾個大丫頭打葉子牌。
日子雖長，也好打發。
反而是玉衡，從禁足竹卿那天開始就怎麼都定不下心，直到四五日後的一天，下值後沒有立即回府，徑直拉了衛勉去西市喝酒。
衛勉篩了杯酒放在玉衡面前，要了幾個菜來。
玉衡仰頭喝完一杯，就了顆花生下酒。
衛勉看他鬱郁，頗覺好笑，玩笑道：“將軍您自從成了親就沒再跟屬下喝過酒了，今日怎麼有這雅興。”
“願君駐金鞍，暫此共年芳。願君解羅襦，一醉同匡床。”玉衡唸了兩句喬知之的詩，悶悶道：“別的女子都願意跟夫君形影不離夫唱婦隨，她呢，成親到現在從不讓我在她房裡多待一會，生怕我吃了她似的。”
衛勉瞪大了眼睛，憋了笑不敢笑出聲，看玉衡煩躁的模樣忍不住道：“您不會…還沒跟竹卿姐圓房吧？”
“滾一邊去。”玉衡黑著臉扔了一顆花生給衛勉，衛勉彷彿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左右看了看附近沒人，才壓低了聲音道：“您可是王府世子，還用受這委屈。”
玉衡要了壺若下春，倒給衛勉一杯：“你看我堂哥貴為皇子，不還是被堂嫂吃的死死的，每日準時回府出門必先報備，我一個世子又能怎樣。”
皇家之事衛勉不便評論，腦筋一轉想出個餿主意來：“您不是還有個外室嗎，竹卿姐那不歡迎您，雪兒姑娘還能把您拒之門外不成？”
“衛勉。”玉衡眉頭皺起，面露不悅。
衛勉縮了縮脖子，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玉衡道：“五日後竹卿要進宮謝新婚賞賜之恩，我那日要護衛太子去京郊檢視民情，騰不開手，你替我送她去宮裡，謝完恩再接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