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 第78節(1 / 2)

同貴兒忙道:“大總管您這是笑話奴才呢,就奴才這點兒小心思,哪裡能瞞得過大總管呢,更何況當年六爺也不是真要發落了奴才。”

李順兒倒是笑了,指著他:“你小子倒真是個猴精兒。”當年別院那場大禍,六爺衝冠一怒,的確也遷怒同貴兒,畢竟他是別院的管事,可真論起來,那件事並不能怪罪同貴兒,想他一個小小的管事,哪能攔得住殺人越貨的山匪,更何況他還救了韓媽媽一命,而韓媽媽可不是尋常的僕婦婆子,雖是媽媽卻被六爺當成長輩看待,情份不同,故此,同貴兒救了韓媽媽等於立了一大功,便因玉娘子的死,六爺有些遷怒,也不至於把人趕出去。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舅爺去了玉佛寺,舅爺恨上了六爺,若六爺遣人過去,必然不會留下,可他一個人在京中舉目無親,身邊沒人照顧怎麼行,而同貴兒之前便侍奉過,尋個由頭髮落出去,這小子若聰明自然便去投奔舅爺,若不開竅回了燕州,六爺自會另想辦法,好在這小子不傻,守在舅爺跟前兒熬了這幾年,如今大娘子平安歸來,六爺失而復得,如今算是熬出頭了。

第222章 姐弟終重逢

只不過, 這些事都不能說的太明白,但主子心裡卻是有數的,故此, 同貴兒這幾年熬下來, 往後在侯府也就站穩腳了。

想到此,便道:“等燕州府回京您便來侯府吧。”

不想同貴兒卻道:“正想跟大總管說此事,奴才想留在狀元府。”

李順兒一怔, 真沒想到同貴兒會這般打算,狀元公府雖好,可跟侯府卻也沒法比,說到底是寒門出身, 即便高中狀元,想熬到封侯拜相也不知哪輩子呢,更何況, 就算狀元公日後入了閣, 成了朝廷大員, 跟代代勳爵的忠勇侯府也沒什麼可比性, 要不怎麼說世家大族呢, 說白了,即便在侯府做個看門的也比在狀元府當管事更體面,這就是差別。

正因如此,同貴兒如此選擇, 才讓李順兒頗為意外, 不過意外歸意外,這樣的同貴兒卻讓人不得不高看一眼, 畢竟這年頭, 誰不是削尖了腦袋鑽營, 有現成的高枝兒可攀,誰不是上趕著,偏偏同貴兒不一樣,作為下人,有情有義,一樣令人敬佩。

李順兒點頭道:“得空我便跟六爺回稟,你安心吧。”

同貴兒大喜,鄭重給李順兒鞠了個躬,轉身去了,積在心裡五年之久的一塊石頭終是搬開了,從今兒往後他就一心一意的侍奉狀元公了,想到此,腳步格外輕快。

進了艙房,見冬郎正拿著書坐在窗前,便去端了茶水來,放到他手邊的小几上,可冬郎卻彷彿沒看見一般,目光直愣愣落在書上,卻看不進去一個字,腦子裡晃過的都是過去在家時的事,阿姐教他寫字,教他畫院外的葡萄架,阿姐精神好的時候在窗前繡花,自己在旁邊描紅,或許正因這樣的時候不多,所以他一直記著,從不曾忘。

也正因此,他恨梁驚鴻害了阿姐,這五年裡他真以為阿姐不在了,卻怎麼也沒想到,阿姐竟然活著,到這會兒,他都覺著像是做夢,他不是做夢吧,不行,他得找個人問問。

正好看見同貴兒,遂一把抓住了他:“同貴兒,你說我是不是做夢了,我阿姐真的活了嗎,她真的活著嗎?”

同貴兒忙道:“是真的,真的,大娘子活著,這會兒就在上面的艙房中。”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冬郎,終於相信不是自己做夢了,喃喃的道:“是真的就好,就好。”放開同貴兒卻見他跪了下去,不禁道:“你跪什麼?”

同貴兒道:“公子,事到如今也不能再瞞下去了,其實五年前我便知道,入了葬的屍首並非大娘子,別院出事的時候,我並未出門……”同貴兒把當年的事和盤托出說的甚是仔細,說完五年前燕州的事,又說京裡:“因公子執意去玉佛寺,小侯爺不放心,又因奴才侍奉過公子,便藉著由頭把奴才趕出來,投奔公子,是我騙了公子,公子責罰我吧。”

冬郎看了他良久道:“想來你也知道,你若不說,我亦不會揭穿你,為何今日要說出來?”

同貴兒:“我,我想以後一直跟著公子,侍奉公子,既如此,便不能有所隱瞞。”

冬郎:“跟著我有什麼好,你這般機靈,若回去侯府必能得主子重用,豈非比在我這兒強的多。”

同貴兒忙搖頭:“我已經跟李總管說好,以後便一心侍奉公子,公子打我,罰我都好,就是不要趕我走。”

冬郎嘆了口氣道:“起來吧。”

同貴兒一呆:“公子不罰嗎?”

冬郎:“當初你本就是侯府的人,為他做事聽他差遣是你的本分,我罰你做甚,不過,你既不願意回侯府,非要留在我這兒,以後若再犯錯,可就真要罰了。”

同貴兒仍有些忐忑的道:“那,那公子也不敢我走了嗎?”

冬郎搖頭:“如今狀元府上下都是你管著,把你趕走了,難道要我自己管不成。”

同貴兒這才歡喜起來,咚咚的磕了三個頭,算是正式認主了。

同貴兒心中歡喜,卻忽想到,自己真是糊塗了,竟然覺著能矇騙過公子,也不想想公子是什麼人,高中金榜狀元及第,是朝堂新貴,自己這點兒小把戲如何能瞞得過,便一開始糊弄過去,這都好幾年了,怎麼會想不明白。

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好事,且自己去玉佛寺的時間又那樣巧,數年來這件事一直是自己放不開的心事,卻未想末了如此便解決了,同貴兒明白公子能如此不計較,是因大娘子,大娘子好好活回來了,公子這些年的憤恨,不甘,後悔,也就跟著散了。

更何況,還有了壽哥兒那個親外甥,或許公子跟小侯爺仍是彼此看不順眼,但同貴兒相信,便是為了大娘子,兩人也不會再跟以前一樣針鋒相對了。

不說這邊主僕交底,且說皎娘,這一覺竟睡到了後半晌,還不是她自己醒的,是被梁驚鴻喚醒了,若讓她繼續睡,只怕能睡到晚上也未可知。

自冬郎走了之後,梁驚鴻便未再出去,一直在榻邊上守著,許是安神藥的作用,皎娘睡得很熟,便自己如此近的端詳,也不用擔心會吵醒她。

故此,梁驚鴻便更沒了顧慮,仔仔細細的瞧榻上這個讓自己日思夜想了五年的人,從頭髮到眉到眼睛,鼻子,嘴唇,耳朵,臉頰,他貪婪的端詳著,每一寸都不捨得放過,比起以前過於消瘦的臉,如今看起來似乎稍稍圓潤了些,卻仍沒有自己一巴掌大,梁驚鴻伸出自己的手,湊過去比了比,遮住了那一整張俏臉。

他手指動了動,迫切的想摸摸看再體會一下記憶中那膩滑美妙的觸感,終究是抽了回來,想起五年前的教訓,梁驚鴻暗暗嘆了口氣,好容易有所緩和,切不可重蹈覆轍,他是真的怕了,便如今她這樣睡在自己眼前,梁驚鴻心裡都不安穩,總覺得一錯眼的功夫,或許她就不見了,這五年來的生無可戀的日子,他過夠了。

他甚至覺得,就這麼看著她一輩子都絕不厭煩,不過也知道不能由著她一直睡,她身子本就不好,若白日睡得太多,錯了盹,夜裡便睡不著了。

故此,雖不捨卻也喚醒了她,皎娘醒過來的時候有片刻糊塗,目光呆滯的看著眼前的梁驚鴻,一時間弄不清自己在哪兒呢。

這樣的皎娘少了防備,更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可愛,看的梁驚鴻心裡實在的癢,恨不能把這樣招人稀罕的人兒摟進懷裡恣意愛憐,心中雖想到底不敢,只柔聲道:“你這一覺睡得倒沉,都幾個時辰了,再不醒怕要錯過晚膳了。”

皎娘這才回過神來,目光也有了焦距,眼底的戒備一閃而過,梁驚鴻看的清楚,心中鬱悶,她到底是不信自己的。

遂讓婆子進來伺候皎娘梳洗,自己卻往艙房外頭去了,皎娘瞧著他的身影有些發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的背影瞧上去似有幾分蕭索,想到此,暗暗搖頭,自己這是怎麼了,他可是梁驚鴻,京中赫赫有名的小侯爺,小霸王,誰蕭索他也不會。

洗了臉,皎娘顧慮著一會兒要去給老太君請安,便讓婆子幫著梳了個規整的髮髻,換了身衣裳,剛收拾停當,便聽外頭一陣腳步聲,接著便是一個有些激動的聲音:“我阿姐可醒了?”聽到這個聲音皎娘身子一震,這是冬郎,即便這麼多年了,他的聲音變的低沉了,皎娘仍一下便聽出了是冬郎。

她並不知冬郎也在,梁驚鴻只說兩位皇子跟老太君葉氏去燕州府,卻未說冬郎也去,故此,在碼頭上雖見了周子瑜跟那位玉生煙的藍東家,皎娘也未想過冬郎也在船上。

本還想著待從燕州回京,再尋個時機去瞧他,不想卻聽見了他的聲音,豈能不驚喜,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剛站起來冬郎卻已先一步進來了,姐弟倆就這麼見了。

冬郎進來便停下了腳,目光直直落在窗前站著的皎娘身上,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是他的阿姐,一點兒不錯的,活生生的。

冬郎張了張嘴想叫阿姐,卻發現嘴張開了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來,喉頭彷彿哽住了什麼東西,任他怎麼張嘴都叫不出一聲阿姐來。

直到聽見阿姐輕聲喚了聲冬郎,他才猛地撲過去一頭扎進了皎娘懷裡,抱著皎娘失聲痛哭,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真要傷心的哭出來,卻任誰看見這一幕都忍不住心酸,艙房外的李順兒跟同貴兒還有幾個婆子有的紅了眼睛,有的直抹淚,為這姐弟重逢感動不已。

自然也有不感動的,且越看越酸的,便是跟著冬郎進來的梁驚鴻,眼巴巴看著這姐弟倆抱頭痛哭的情景,就如一下灌了罈子醋下去,一時間五臟六腑都是酸的,心裡更是暗暗腹誹,這討嫌的小舅子不懂事,不知道自己姐姐身子不好嗎,還這麼又哭又抱的,惹她傷心難過。

終究是看不下去了,方道:“有什麼話坐下說吧,你姐身子弱,禁不得大哭大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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