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 第16節(1 / 2)

葉氏的親孃既是被人算計死的,那她那場差點兒要了小命的病,想來也不簡單,外頭只瞧得見風光,卻哪裡知道這風光後的心酸苦難,不身在其中如何能體會。

這般想來葉氏也是個苦命之人,皎娘知道她後面那些話是說給自己聽的,雖未直接道明,卻也間接解釋了,她為何會幫著梁驚鴻來算計自己,想必她祖母帶著她去住的親戚家,便是梁府,因梁府牽線做媒,葉氏一個庶女方嫁得一門體面的好姻緣,成了周府的正房夫人,欠了這份人情,梁驚鴻求她幫忙,哪裡能不應。

皎娘在心裡嘆息,世上的事多不由人,吉凶禍福端看命數如何,自己的命不濟遇到梁驚鴻,這男人無恥之極,日後還不知怎麼折騰自己呢,至於葉氏,或許之前皎娘是恨她的,畢竟她幫著梁驚鴻哄騙自己,卻聽了葉氏說說的這些之後,倒不怎麼恨了,說到底,葉氏也是被逼無奈吧。

由此可知,梁驚鴻必然出身顯赫,若不然,不至於連葉氏都如此做小伏低的還他人情。

葉氏本來也沒奢想過自己一番話,皎娘便能原諒自己,她深知疑一個人不易,信一人更難,或許皎娘一開始對自己是信任的,但如今知道了真相,哪會輕易再信。

故此這些話只是說與她知道,葉氏可不想皎娘把自己當成給梁驚鴻拉皮條的。

卻見她神色似是和緩了些,那張俏鼻子俏眼的粉面上,也不似剛才冷冰冰的,心知她是聽進去了,不禁大喜,知道皎娘最擔心的便是她兄弟,遂道:“冬郎那邊兒你儘管放心,我已去信知會了我家小子,讓他好生照應著冬郎,別讓學裡那些混賬子弟欺負了去,至於衣食住宿,也安置的妥帖舒適,絕不會餓著凍著他。”

說著頓了頓又寬慰她:“等日後你身子養好,能行遠路了,尋個機會去京裡,你們姐弟倆不就見著了。”

不得不說葉氏的確很瞭解皎娘,她這幾日雖擔驚受怕著,卻仍時不時便惦記冬郎,一時怕因自己不從,梁驚鴻把氣發在冬郎身上,一時怕冬郎做的行船遇上大風浪怎麼辦,又怕他進京之後無人在身邊照顧,不在意衣食冷熱染上病痛,更怕被那些學裡的紈絝子弟欺負,她爹玉秀才好歹是教蒙學的先生,潘家門裡那些紈絝子弟,自己可比誰都清楚,一個個混賬的緊,根本不說理,就知道欺負老實人。

心裡擔心卻又無計可施,這幾日沒少抹眼淚,今兒葉氏一番話,皎娘到底放了些心,她知道以葉氏的出身秉性,絕不會隨便許諾,既說讓她家小子照顧冬郎,必能辦到,只是思及她哄騙自己住進這別院,被梁驚鴻折騰,便不想理會她。

葉氏倒是頗知趣兒,該說的話都說了,便道:“聽了我這麼一大篇子廢話,想必乏的緊了,我便不擾妹妹了,妹妹好生歇著吧。”說著起身往外走,皎娘自是不會攔她。

只不過,剛出了屋,在廊上沒走幾步,一拐彎便迎頭撞上了梁驚鴻,葉氏愣了愣:“你不是在前院書房裡安置了嗎,怎又跑後邊來了?莫不是你人在書房,魂兒卻丟在這後院?”

梁驚鴻心知表姐是打趣自己,也不惱,嘿嘿笑了兩聲道:“我這不是擔心嗎?”

葉氏嗤一聲樂了:“擔心?擔心什麼,莫非是擔心我欺負你的心肝兒美人兒不成?”

梁驚鴻忙道:“瞧表姐這話說的,您自來便跟皎娘要好,事事都恨不能:護著,哪會欺負她。”

葉氏:“你也別這麼架楞我,饒是你再說出朵花來,這等缺德事,我也是不幹了。”

說著看向梁驚鴻不禁道:“她身子那般,昨兒又初初破瓜,可再禁不得折騰了,你好容易把人弄到手,要的是個活蹦亂跳的美人吧。”

梁驚鴻:“表姐這話說的,不要活蹦亂跳的難道還要死的。”

葉氏哼了一聲:“你也不瞧瞧你自己這身板有多結實,屋裡那個跟朵嬌花似的,哪擱得住你這牛犢子折騰,更何況孫婆子不說了嗎,她那身子又跟旁人不同,你若再不管不顧的折騰她,我看也甭弄什麼別院屋子的藏人了,直接買塊墳地更合適。”

梁驚鴻:“表姐這好端端的怎麼提起這些來,當真晦氣。”

葉氏:“晦氣不晦氣的我不知道,就知道你再如昨兒那般折騰,她這條小命便真得搭在這兒了。”

第46章 有的折騰呢

梁驚鴻也知皎娘身子傷的厲害, 不能操之過急,橫豎人都在這兒了,往後日子長著呢, 也不非急在這一時半刻, 當前最要緊是養好身子,遂點了點頭:“我心裡有數。”

葉氏:“你心裡有數便好,就怕你們仗著年輕, 不知輕重的胡亂折騰,真把身子折騰壞了,可是一輩子的事。”

葉氏以往可不會跟梁驚鴻說這些,雖是表親, 到底梁驚鴻是個性子霸道出了名的,脾氣上來莫說表親,便是梁府的長輩們也管他不住, 如今是對皎娘心懷愧疚, 怕這魔星食髓知味, 不管不顧的折騰, 真把皎娘這條小命折騰沒了, 也是自己的罪孽,方才說了兩句,本也沒指望他能聽進去,不想倒答應的很是痛快, 心知他既答應了便能做到, 又聽他說明兒去接那孫婆子過來,便更放了心。

那孫婆子是接生的婆子, 這別院裡也沒懷喜的孕婦, 接她來自是來瞧皎孃的, 說起來,皎娘這病不是病的,也只能孫婆子瞧,那婆子接生的多,婦人身上這些事最清楚,看這意思一時半會兒的也丟不開手,房中事終是免不了,偏皎娘這身子又有些麻煩,或許孫婆子有什麼法子也未可知。

知道他今兒不是過去折騰人的,便也不再攔著,由他往皎娘住的院裡去了。

待梁驚鴻走遠了,周媽媽方道:“夫人也真是,如今都成了事,您再攔能有什麼用,說不得倒惹六爺心裡不爽快。”

葉氏:“雖我欠了梁府的恩情,到底也不能眼睜睜瞧著,若不是我幫驚鴻誘騙,皎娘如今還過她安穩的小日子呢,哪裡會遭這樣的罪。”

周媽媽:“老奴倒覺,大娘子之前的日子也算不得安穩,那潘復娶她根本也沒憋什麼好屁,是想著娶回來擺在家裡為他那齷齪心思擋刀擋劍呢,潘復雖不過一個衙門小吏,野心可不小,儘想著怎麼攀權貴高枝兒,若不然也不會這麼快便栽在六爺手裡,您說這樣的人,能有良心嗎,如今是沒得勢,許還能裝個相敬如賓,若以後真的飛黃騰達了,哪裡還會顧念家裡當擺設的娘子,真到那時候,大娘子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才叫活受罪呢,如今趁早和離了,說不準倒是福氣,這麼著一想,夫人您可是救她出水火的恩人呢。”

葉氏都忍不住搖頭:“你這老貨就知道胡說,我這般算計她,她不恨我已是寬懷大量了,得了,不管怎麼著事已至此,後悔也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回頭等驚鴻的熱乎勁兒過去,我再出頭為她尋一門妥帖的姻緣,讓她終身有靠,也免得被人欺負了去。”

周媽媽忙道:“夫人當真是菩薩心腸。”嘴上這般說,心裡卻道,瞧著六爺這打了雞血似的熱乎勁兒,估摸一時半會兒丟不開,更何況孫婆子可說了,皎娘那身子與旁的女子不一樣,男人最稀罕,若不是稀罕的忘了節制,昨兒也不至於頭一回便差點折騰出人命來。

周媽媽是過來人自然知道這男人都是沒出息的,甭管你是滿腹經綸的讀書人還是街上扛活的力巴,上了榻都一樣,隻身上爽快了,哪兒哪兒都順當,皎娘這身子,她是要受些苦,男人卻愛的緊,這就好比讓一頭餓狼天天吃大塊的鮮肉,哪還會去吃草, 偏偏鮮肉也不是那麼容易到嘴的,看得見吃不著,豈不更勾饞蟲,所以說,柳媽媽倒覺,六爺跟這大娘子兩人有的折騰呢,不信往後瞧著。

不說周媽媽心裡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且說皎娘,自葉氏走後,便想恨也恨不起來了,葉氏雖出身富貴,卻飽受磋磨,想她那麼小便沒了娘,在那樣複雜的大宅裡,沒個親孃護著,親爹又不理會,必然萬分艱難,便處處小心,都險些丟了小命,若不是她有些運道,被祖母接去,想必也就沒如今的葉氏夫人了。

正如她說的,雖生於富貴卻羨慕自己這樣尋常人家,至少父母雙全,一家人親親熱熱熱守在一起,便清苦些,也比那樣步步驚心的日子強,想來別管富貴清苦,生而為人便各有各的難,正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想著不免幽幽嘆了口氣。

一口氣剛嘆完了,便聽梁驚鴻的聲音響起:“這大晌午的,怎不歇覺卻嘆上氣了,莫非有什麼心事,可否說與驚鴻聽聽。”

一聽梁驚鴻的聲音,便忍不住想起那劈骨挖肉的疼來,身子都忍不住打了個顫,若是可能,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聽見這個聲音,見到這個人。

卻知這不過是自己的奢想,梁驚鴻費了這麼多心思把自己弄到手,怎會輕易便放過自己,她也知道怕沒用,卻忍不住心裡的懼意。

不想看他,便仍閉眼躺著,只當睡了。

梁驚鴻邁進屋,便見紗帳裡臉朝裡側臥著的人兒,若不是剛聽見她嘆氣,許真以為她睡著呢,如今卻知她是裝的。

梁驚鴻知道她是怕了,看自己都不想看,不免有些後悔,早知應該忍著些,不那麼下死力的折騰,好歹留點兒情面,免得一聽見自己的聲都嚇的小臉煞白。

梁驚鴻自是不希望皎娘怕自己,若是一見自己便跟驚弓之鳥一般,還有什麼意思,也正因如此,梁驚鴻才又來了,若是這會兒退讓避開,她只會更怕自己,倒不如儘早適應,習慣了就不怕了。

想到此,腳下不停,直接行過來,伸手攏起了紗帳,便坐在榻沿兒上,探頭瞧了瞧皎娘,仍未睜眼,但那垂下的眼睫卻輕輕顫了顫,顯見是醒著的,俏鼻下紅唇微抿,倒露出唇角一個小窩來,便是這個若隱若現的小窩,使的我見猶憐中又添了幾分俏皮,愈發勾人,梁驚鴻幾乎有些把持不住,那股猛然竄起的躁火壓了又壓,方勉強壓了下去。

心中躁火不得發散,到底不甘心,又瞥眼見搭在那盈盈纖腰上的一截子胳膊,雖衣裳穿的齊整,卻因側躺著,紗袖略略屯上去了些,露出膩白皓腕上一隻纖纖玉手,膚白若脂,十指如蔥,真真兒說不出的好看。

梁驚鴻心裡一癢,伸手便把那纖纖玉手攥在了自己掌中,皎娘大驚,忙用力掙了掙,卻哪裡掙的動,其實梁驚鴻怕攥疼餓了她,根本未使力,即便如此,他的力氣也不是皎娘能掙開的。

她越掙,梁驚鴻反倒攥的更緊了些,皎娘掙不開只得睜開眼:“你,放開。”

第47章 吃人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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