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柚目光往下逛了一來回,有些反應過來。
他急著瀉火,在這裡不方便,回家好歹能衝個涼。
溫柚身體並沒有那麼嬌弱,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不少,她點頭:“我下來。”
正欲動作,男人扣在她腰間的手卻不鬆開,反而把她按在原地。
溫柚一怔,就見雲深視線順著她裙襬落下去,瞥了眼地上,他神色淡然,高大的身姿隨之彎下去,從地上撿起溫柚的兩隻鞋,就著半跪的姿勢,捏著她纖細的腳踝,把鞋子一隻一隻穿到了溫柚腳上。
溫柚低著頭,目光掃過他烏黑的短髮,寬闊平直的肩線,輪廓依舊鋒利而冷峻。總是高不可攀的人,忽然間低眸屈膝,俯首在她身下,這感覺讓溫柚的心緒一時像斷了線的風箏,飄忽到了杳杳無蹤的極高處。
雲深很快站起來,視線再對上,他挑眉:“發什麼呆?”
語氣依然散誕自若,很拽很囂張。
溫柚扶著他,從桌面上滑下來,雙腳落地時,有種綿軟不踏實的感覺。
從公司到家不過幾百米,雲深卻叫了司機開車。
行程只有五分鐘,溫柚坐在後座,眼神飄來飄去,佯裝不經意地掃到他身上,片刻就收回,過了會兒又飄過來。
車子駛入地庫,光線變得昏暗。
“好看嗎?”雲深猝不及防地問她。
溫柚沒發覺,她自以為偷偷摸摸的眼神,在此刻這個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氣氛中,顯得其實非常明目張膽。
“你說什麼?”溫柚裝傻。
雲深:“我還想問你在看什麼?”
溫柚:“……”
溫柚只是有點關心他。
好吧,還有點好奇。
為什麼一直軟不下去。
車停穩後,方才還著急回家的雲深忽然不急了,讓司機先下車。
車熄了火,車廂裡沒亮燈,停車場冷暗的光線透進窗戶,勾勒出男人桀驁的眉眼。
安全帶解開,他讓溫柚自己湊過來:“喜歡就看看。”
“沒有喜歡。”
“不喜歡?”
“也沒有……不喜歡。”
溫柚腦袋混亂極了,說的話也混亂。暗淡的視野將衝動催化,她被雲深那雙鋒芒畢露的,看久了也極漂亮的眼睛勾著,一寸一寸慢騰騰地,從座椅這頭爬到了那頭。
男人衣著得體,裁剪精緻的西服凸顯出無限矜貴。
但他的眼睛,和讓溫柚觸碰的東西,即便是考究至極的衣裳,也無法遮掩半分野性。
溫柚垂著眼,視線自發地失焦,挽在耳後海藻般的長髮滑下來掃過手背,她被這癢意刺得手心顫抖,指尖緊張地蜷了下,耳畔旋即傳來悶啞至極的笑聲,伴著很重的呼吸:“捏泥巴呢?”
溫柚:“這哪裡是泥巴……”
分明是成形的水泥,或者鋼筋混凝土。
男人寬大的手掌覆上她手背,手心手背都是灼人的滾燙,尤其是手心,真就像烈火一樣,搏動著炙烤著她。
溫柚忍不住想起,很多年前,雲深教她做化學題的模樣。
猶記得那時雲深臉上很不耐煩,寫下的步驟卻認真細緻,今天則剛好反過來,雲深表情看起來還算耐心,手上的動作和反應卻將暴躁詮釋得淋漓盡致。
女孩的手心軟得像棉花一樣,握在手裡的時候他就很喜歡,這會兒才知道,被她握著更讓人慾罷不能。
溫柚漸漸適應了這裡的光線。
終於看清楚。就和他的人一樣,天賦驚人,非常之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