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在府裡是驕縱慣了的，因著顧大人性子沉默，她也就一向盛氣凌人，多嘴多舌。原先顧懷柔在相府裡得寵的時候，她更是拿自家女兒當丞相心尖上的寶貝，沒少作威作福。
“母親。”顧懷柔終於忍不住低聲道：“我已經沒有以前那樣得寵了，您這架子就不能收一收嗎？”
顧懷柔一愣，連忙回頭看向自家母親，連連使眼色。
“你……”顧夫人皺眉：“自己都把自己放那麼低，誰會高看你？”
“不懂規矩？”沈在野冷笑了一聲：“堂堂郎中令的夫人，竟然連規矩都不懂，還要別人來包容？我可不是顧大人，沒那麼廣闊的胸襟。沒有聖旨就敢在我相府搜人的，顧夫人可是頭一個，這筆賬不去找顧大人算清楚怎麼行？”
“您以為哪兒都是顧府麼？”顧懷柔氣得跺腳：“這裡有這裡的規矩，不是隻有我一個人！”
“爺！”顧懷柔撲上來就道：“家母不懂規矩，若有什麼衝撞了爺的地方，還請爺包容。”
被她吼得一愣，顧夫人收斂了些，撇嘴道：“知道了，你那麼急幹什麼？相爺還看著呢。”
一見是相爺回來了，顧夫人也就不吵嚷了，但臉上的神情還是頗為不忿，小聲囁嚅著什麼。
“……”顧懷柔氣得閉眼。以前她總是報喜不報憂的，導致母親覺得她當真是很了不起了，四處藉著她的名頭得罪人，到頭來苦都是她吃。
沈在野沒看她，抬眼就看向了後頭被押著的人。
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呢？
梅照雪是最先跨進院子的，臉上有些驚慌，就像當真不知道沈在野回來了似的，上前就行禮道：“妾身給爺請安，不知爺提前回府，未曾迎接，請爺恕罪！”
沈在野安靜地喝著茶，眼皮都沒抬一下。他手邊放著的冊子裡，已經多了一個名字被劃去了。
尖銳的聲音老遠就傳了過來，桃花一愣，連忙跳到沈在野身後去站著。
懸壺堂的大夫很快就來了，一共十個。顧懷柔很不想伸手，想借著頭暈身子不適躲過去。顧夫人也看出了不對勁，小聲問：“怎麼了？”
“放開！都給我放開！反了你們了！”
屋子裡這麼多人，顧懷柔哪裡敢說什麼？只能咬牙對沈在野道：“妾身不想診脈，爺能讓妾身回去休息麼？今日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
府裡很快吵嚷了起來，湛盧也真的是膽子大，還帶了護衛去，竟然直接將個衣著華麗的人給押了過來。
“若是你受了委屈，那說出這句話來，我會覺得你很懂事。”抬眼看向她，沈在野淡淡地道：“但今日是你母親讓桃花受了委屈，你還這樣說，就未免有些驕縱了。”
那也就不能怪沈在野這麼生氣了，誰這麼沒眼力勁兒？帶人上相府來搜查，還被丞相撞見，那不相當於是去蛇洞裡掏蛋麼？咬不死這群蠢犢子才怪！
顧懷柔一愣，提著裙子就跪了下去：“妾身願意給姜娘子賠罪。”
縮了縮脖子，桃花頂著這位大爺的怒氣進來瞧了瞧。地上躺著的幾個家奴穿的不是相府的衣裳，竟然還是別人家帶過來的。
“知錯能改是好事。”沈在野道：“但大夫都來了，你還是看一看吧。若是不看，那連我都會覺得你是心虛。”
“是！”湛盧應了，轉身跑得飛快。
身子一僵，顧懷柔低著頭不動了。旁邊的青苔接著沈在野的眼色，立馬上前將顧懷柔按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伸手便讓大夫挨個把脈。
“反了你們了，誰給的膽子，敢在我相府裡搜東西？”怒喝一聲，沈在野抬眼就朝湛盧道：“把溫清閣裡的人都給我帶過來！”
顧懷柔臉都青了，看著青苔道：“我與你無冤無仇的，你這是幹什麼？”
片刻之後，幾個家奴就被扔了出來，“嘭”地幾聲摔在院子中間。
“按照顧夫人的話來說，這是給娘子證明清白，也是洗清我家主子汙衊之罪。”青苔面無表情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娘子不必緊張。”
顧夫人？桃花眨眼，看向沈在野。後者臉色陰沉了下來，推開她就跨進了屋子裡去。
不緊張才怪了！顧懷柔拼命掙扎，眉頭皺成一團地吼：“你給我放開！”
外院的粗使丫鬟清雨連忙道：“爺！奴婢們冤枉啊！顧夫人派了人過來，說咱們院子裡藏了什麼汙衊顧娘子的東西，強行要搜……”
“你若再掙扎，那就說明外頭的傳言是真的了。”沈在野板著臉道：“懷柔，假孕嫁禍於人，這罪名可不比孟氏謀害子嗣來得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