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煬本來並沒有抱太大希望,卻不想樊淵沉默片刻,居然輕輕點了頭。
“只給你一個小時,畫完還要繼續學習。”
顧煬騰地從桌子上坐起來,邁開小短腿控制著臥室裡的花莖爬過來,幫他把畫筆、顏料等東西都準備好。
坐著騰空的花莖,顧煬抱著比他還高的畫筆,笨拙的沾了點顏料,盯著坐在書桌後面的樊淵看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畫下第一筆。
然而他並沒有學過畫畫,更沒有畫畫的基礎,就是再小心翼翼,畫出來也不會好看,歪歪扭扭的,倒是能看出來畫得是個人,可再多的就看不出來了。
小小一隻的顧煬,坐著來回移動的花莖,抱著畫筆每次蘸取顏料時,都要不小心弄到身上,不一會兒身上就髒兮兮的。
偏偏他神情認真,看著坐在書桌後的樊淵,就像在看一尊神邸,面上沒有半點馬虎。
被這樣的小顧煬看著,樊淵漸漸坐直了身體,身後是午後的陽光,灑在樊淵的後背上,帶來溫暖的熱度,但比起陽光帶來的熱度,小顧煬的視線,卻更讓樊淵心熱。
顧煬畫得很慢,樊淵只給他一個小時,但一個小時對他這種不會畫畫的人來說,也夠了,畢竟他就是想加一些細節,也不懂在哪裡加。
一個小時到了,樊淵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向顧煬。
顧煬看著面前亂七八糟的畫,扔下畫筆整個人撲了上去,擋著畫不想讓樊淵看。
小小一隻側著臉不好意思的看向樊淵,臉上花裡胡哨的沾得全是顏料。
“樊淵……你別看了,這次不行,這次的不算數,以後我再重新給你畫,這次的就算了吧。”
顏料還沒幹透,顧煬就這麼趴上去,立刻把本就十分抽像的畫蹭得更加抽像。
樊淵抬起指尖蹭了蹭顧煬臉上的顏料,不由分說的抓住顧煬,強迫他離開被他擋著的畫。
顧煬被抓走後,他的畫立刻出現在兩人面前。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有點沉默。
主要是這幅畫實在是太抽象了一點,黑乎乎的人影,勉強能看出是眼睛、鼻子、嘴的五官,頭頂五顏六色擠在一起的顏料,要是不知道的人,是絕對想象不到那畫得是一頂花冠。
顧煬縮在樊淵的手心裡,害羞的整個人都蜷縮起來,臉頰埋進膝蓋裡,露在外面的一對小耳朵紅撲撲的。
“我很喜歡。”
樊淵突然開口,讓顧煬愣了一下。
他沒有違心的誇顧煬畫得好看,只是說“我很喜歡”。
顧煬愣愣的抬頭看向樊淵,樊淵的視線還落在那副抽象畫上面,神情很專注,並沒有一點嫌棄。
樊淵用行動在告訴顧煬,他是真的喜歡這幅畫,並不是敷衍,也不是客套。
顧煬蜷縮在樊淵的手心,低頭用臉頰蹭了蹭樊淵的手心,沒再說話。
樊淵突然將顧煬放回書桌上,拿起那副畫往外走。
顧煬趕緊跑到桌邊:
“你幹什麼去呀?”
樊淵拿著畫走出書房,回頭看了顧煬一眼。
“我把它掛起來,你在這裡等我。”
掛起來?
眼看著樊淵的身影消失在書房門口,顧煬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麼難看的一幅畫,樊淵居然要把它掛起來?
顧煬捂著自己開始“嘭嘭”亂跳的小心臟,盤腿坐回書桌上,一會兒按按自己的心臟,一會兒摸摸自己滾燙的臉頰。
他等了許久,一直不見樊淵回來。
顧煬坐不住了,向牆邊招招手,控制著趴在牆上的花莖過來,坐在花莖上,從書房出去。
樊淵會把那副醜不拉幾的畫掛在哪?
顧煬從書房一路找到一樓客廳,都沒有看到樊淵的身影,突然,顧煬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刻抬起小腦袋看向樓上。
“不會吧……”
這個猜測讓他自己都有些不確定,但顧煬還是控制著花莖重新上樓去。
他乘坐著不斷攀爬的花莖慢慢靠近走廊最盡頭的大鐵門,走進了才發現大鐵門是半掩著的,樊淵的確在這裡!
顧煬心裡激動,小心翼翼的扒在門縫邊向裡看,就看到樊淵正站在籠子屋內的牆邊,看著牆上的畫。
此時籠子屋內開著最亮的燈,讓顧煬可以輕易看清樊淵在做什麼。
牆上掛著兩幅畫,一副是樊淵曾為顧煬畫得那一幅,另一幅,則是顧煬剛剛畫得鬼畫符。
兩幅畫並排掛在一起,樊淵正在認真的看著這兩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