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虛假夫妻(1 / 6)

小說:虛幻的旅行 作者:森村誠一

永倉正比在新婚旅行途中就開始後悔跟志田彩子結婚了。還在結婚以前,她就知道彩子是個嬌生慣養、驕橫任性的女人。但是,不論她如何飛揚跋扈、恣意橫行,她帶來的鉅額“陪嫁錢”,卻可補償一切。

彩子是永倉任職的三立商行的後盾、協榮銀行總經理志田總一郎的小女兒。永倉不過是個小職員,對他來說,彩子是位門第高不可攀的小姐。可是,在慶祝公司成立四十週年晚會上,彩子初次與永倉見面,就為他的英俊瀟灑所吸引,而對他一見鍾情。她一再要求父親同意她跟永倉結婚。

起初,志田總一郎堅定反對。出生在志田家這樣高貴門第的子女,是絕對不能僅僅根據個人的意願嫁娶的。兒女的婚事首先應該成為維護和擴大自己勢力的最好機會,必須跟門當戶對的名門望族聯姻。“下嫁”給一個普通職員,這是根本不能考慮的事情。

但是,彩子是志田家的小女兒,所幸她有兩個組姐,她們都遵照父親的安排,締結了良緣。對於嬌寵壞了的小女兒的任性固執,也只好聽之任之。這樣,彩子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跟永倉結婚了。

婚禮辦得極其盛大豪華。政界和財界許多要人出席祝賀。來賓中十之八九是志田家的親朋好友。特地從農村來到來京參加婚禮的永倉的雙親和少數幾位親友被志田家的氣派壓倒,畏畏縮縮地呆在一旁,尷尬極了。

婚禮上,彩子表現得傲慢無禮,任性驕橫。在披露宴開始之前,新郎新娘要向雙親獻花。永倉的雙親也實在是一副鄉巴佬的樣子。父親穿著借來的禮服,打扮的確寒酸;母親戰戰兢兢,惶恐不安,舉止委實可憐。

按規定新郎向岳父母、新娘向公婆敬獻花束。

彩子卻聲稱:“我不想給長得象猴子一樣的人獻花。”

把自己的公婆說成是猴子,這也太過分啦!永倉臉上現出不悅之色。可是,在這喜慶宴席上,他只好忍耐下來,勸妻子說:“這不過是一種形式,請別介意。”

她雖然是自己的妻子,但要把這種象對待女主人似的說話措詞變成丈夫對妻子說話的口氣,尚需待時日。

“我不!我給我的父母獻花,你給你的父母獻花嘛。這樣做不是更實際嗎?我沒有什麼值得向你的父母表示感謝的。”

彩子說起話來那副盛氣凌人的面孔,使永倉感到象嚴冬季節荒山結滿冰凌似的冷酷無情。從這時候起,永倉心裡就掠過一絲對這場婚姻的不祥預感。

最後還是決定分則向各自的父母獻花。無論是作父母的還是來賓都沒有認為這有什麼特別不合適的,倒是經辦宴席的飯店方面感到不可思議。

永倉心中悶悶不樂。彩子竟然把丈夫的父母稱作“猴子”,拒絕向他們獻花,還說出沒有值得向永倉的雙親表示感謝的話來。

彩子拒絕向自己的公婆獻花,還說出如此粗野的話來,這象在永倉心上掛了一支鐵鉤,使他的心在流血。永倉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表面上裝得若無其事,但從這時起,他已認清了這個要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的真面目。

彩子是位漂亮女人。鴨蛋形的臉上配著一雙鳳眼,微微隆起的鼻樑和抿緊的小嘴使她在大多長著扁平面孔的日本女性中顯得格外出眾。她那修長的雙腿和婀娜的體態,即使和外國女人比起來也毫不遜色。美中不足的是有點不苟言笑,缺少熱情;待人接物,不夠親切,令人感到她有著一種高不可攀,難以接近的冷豔美。

永倉為她的美豔傾倒,但更為志田家的高貴門第和無數金錢所吸引。

跟彩子結婚就意味著永倉可仰仗志田家飛黃騰達,青雲直上。

他跟彩子剛一訂婚。公司董事們就立即對他另眼相看,把他從一個普通職員提升為副課長,並內定婚後升任課長。

這一切都出自志田總一郎的意志。對三立商行來說,志田總一郎是專制君主。

商業公司的流動資金數目龐大。三立商行的流動資金約為七千億日元,在全國同行業中排第十三位。而在這項資金中,公司本身的份額不足百分之三,百分之九十七是銀行貸款和企業間的信貸即賒購商品。

公司需建立企業間的信用。公司從廠家購進商品,支付票據;作為廠家來說,接受有信譽的商業公司的票據也感到放心。如果不透過商業公司,直接把商品賣給需求者,就可免受商業公司從中盤剝。但是,一旦需求者破產,廠家也要跟著倒閉。如果商業公司介於其間,貨款可由商業公司的票據得到保證。而商業公司之所以具有這樣的信譽,是因為有大銀行作後盾。商業公司一旦被銀行拋棄,就無法存在下去;銀行如果掌握了營業頗高的商業公司,就可坐享其成,大賺其錢。在這個意義上說,商業公司和銀行是一個命運共同體。

娶了銀行總經理的女兒作妻子的永倉,在三立商行的地位自然得到了保證。

彩子充分意識到自己的後盾強大。按說自己是永倉之流的小人物無法染指的“高貴女人”,理所當然地應當受到“高貴女人”的待遇。出於這種認識,她一開始就把永倉看作是侍奉主人家小姐的“家夫”,把永倉的父母視為卑賤的奴僕,自然會若無其事地口出惡言,辱罵他們是“猴子”。

永倉對此卻不能說一句不滿的話。他是彩子的丈夫,但不是“主人”①。

【① 日本婦女對外稱自己的丈夫為“主人”。】

他們的新居座落在杉井區,建築精美,庭院寬敞、環境幽靜。這是志田總一郎特意為新婚夫婦建造的。憑永倉的力量是一輩子也住不上這樣高階的住宅的。

毫無疑問,這裡的一家之主是彩子。對她來說,永倉只不過是“滿足情慾的家夫”,臥榻之上的主導權掌握在她手中。

新婚初夜,永倉就發覺她不是處女,可是,他還不能讓她看出來,要象演戲一樣,裝作全然不察。這簡直是屈辱的表演!然而她帶來的陪嫁錢和保證他未來前程的票據卻有著忍受這一切的充分價值。

儘管如此,彩子的專橫跋扈也實在令人難以忍受。彩子在結婚的當初就主張夫妻要分開住,各有各的臥室。

遷入新居的第一夜,就按彩子的意見辦理,她是在蜜月旅行時提出這一主張的。

他們去美國西海岸作新婚旅行。在洛杉磯的比巴里·克萊因特飯店度過了新婚之夜。從第二天晚上起,她就提出要分開房間住。

永倉不禁一驚,反駁說:“我們是夫妻呀!夫妻同住一個房間,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愛情和睡覺是兩回事。”

“那就在房間裡再增加一張床吧。”

“有外人在房間裡,我睡不安穩。”

“外人?我們不是夫妻嗎?”

“可呼吸完全是陌生人。撥出的是二氧化碳。一想到我睡著的時候,吸進別人撥出的氣體,我就無法忍受。”

“可新婚夫婦不住在一個房間裡,豈不讓人感到奇怪嗎?”

“那麼我的房間就用個假名。要不熟人住進這個飯店,還以為我們吵架了。我不願意這樣。”

永倉這時痛感自己在人生道路上做出選擇時犯了一個重大錯誤。

——我這不是犧牲了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換來這麼一個驕奢蠻橫的女人嗎?

永倉想起了為得到彩子而失去的那個人。不,不是失去,而是自己把她拋棄了。如果這次新婚旅行是同那個被自己拋棄的女人在一起的話,將是多麼幸福美滿呀!那消逝的女人的面影在他眼前晃動,引起他無限的惆悵煩悶。

永倉在洛杉磯的旅館為妻子另訂房間時,使用了“穗積裕希子”的名字。這就在無意中改換了新婚旅行的伴侶。

在夫妻性生活中,永倉必須迎合彩子的意願。

當她需要永倉時,就象一頭髮情的母獸,只要永倉不能滿足她,就惡言垢罵:“你把我看成什麼了?你自私透項!你自己滿足就行啦?難道我是你發洩情慾的工具?”

當她不需要而永倉要求時,她就冷酷地加以拒絕:“我現在沒有那種興趣。我討厭你這種死乞白賴,糾纏不休的人,簡直象個色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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