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盒裡的竹筆,筆鋒像是髮絲般忽然延伸變長,憑空律動,奇詭至極。
執筆者猶豫了一瞬,選擇了銅筆:“應該用這支曾經批閱萬民之事的銅筆著書……引其入局。”
那銅筆落入他手裡,筆鋒的玄黃之氣愈發厚重。
執筆者又從懷裡取出一個拇指大的小瓶,緩緩倒出一滴濃稠的墨汁。
他執筆點墨,霎時,在一副竹簡上落下了第一筆。
那筆鋒和竹簡結合,墨汁在簡書上自行衍生出一個環狀的陣列。
執筆者在陣列中央,緩緩寫下了‘見陰,命隕’四字!
隨即又寫:“他們走入了死亡的葬龍地,全軍盡沒……”
他只書寫了短短的幾個字,筆桿上祭刻的咒文,紛紛遊曳脫落,加持在這幾個字跡上。
而後字跡閃爍消失。
執筆者嘴角慢慢浮現出一抹冷笑。
他收起銅筆,扣好裝筆的盒子,將其貼身收好。
最後以矮席上日常書寫的軟筆,在一副竹簡上寫道:“我這裡已開始,你也可以開始了。”
“你有多大把握?”
“想擾亂漢之國運,諸多不易,但謀劃這麼久,到了該試一試的時候。若我失敗,你繼續……”
……
數日轉瞬。
七月二十六日。
長定殿內,中午。
劉清在殿內起身,結束了又一次元神分化,寄託鷹隼的過程。
自霍去病出徵,她這幾天有空就操縱自己的‘眼線’,關注霍去病統兵征戰的進度。
霍去病正在淮南周邊幾郡,連破敵營,高速推進。
不過其每次戰罷,都會隱匿行軍。
劉清嘗試數次,亦未能找出隱匿行軍的霍去病的具體位置。
此時又把霍去病跟丟了,劉清心裡有些小失落。
就像夫婿離家,不知該幹什麼的深閨婦人,對其他事索然無趣。
她梳著簪花鬢,衣衫富麗,身著赤錦襦裙。盛夏時節,衣衫單薄,脖頸處露出稍許精緻的鎖骨和如瓷如玉的白皙肌膚,再往下,衣服陡然聳起圓潤豐腴的形狀。
師尊秦青玉也不在,一時竟找不到個說話的人。
劉清來到窗畔,伸手摘了片窗外隨風搖曳的花瓣,放在潤澤的嘴唇上吮了吮,覺得有些甜味。
不久之後,有內侍過來告知:“陛下傳召,讓公主過去。”
劉清遂登上車架,從長樂宮來到比鄰的未央宮。
她在未央宮的書房看見劉徹時,皇帝正在批閱奏本。
劉清掃了眼兩側的座位,自行走到武將所在那一列的席位入座。
門口處的內侍董旭跟進來,恭恭敬敬的將一卷竹簡,放在劉清面前的矮席上。
劉徹開口:“去病統兵,在淮南周邊五郡,連戰皆捷,兩日三破地方軍。地方守軍和預料的一樣,戰意不堅,並非一心要跟隨淮南行忤逆事。”
“你面前是從江夏,九江等地送回來的戰報。”
劉清嘴角微抿,翻開竹簡,上邊都是霍去病率軍破營的訊息。
霍去病出徵前,和劉徹推演過戰局,對形勢變化,做出預判。
到目前,情況和之前的判斷,沒有太大差別。
竹簡上的戰報,劉清都親眼看過,知道的比劉徹還清楚,當下又看了一遍,遂道:
“去病何時能歸長安,皇兄知道嗎?”
“大抵要四五日時間。”劉徹隨口應道。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
深邃的穹幕上,既無星辰也無月,夜色幽幽。
霍去病率部在野外紮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