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也在平陽侯府做過事,就是在那時候,認識了侯府的女婢衛少兒。
一段時間後,霍仲孺回到平陽縣,和衛少兒斷了聯絡,很快就另行娶妻生子。
而衛氏一族因為衛子夫,衛青得皇帝看重,成為當朝第一外戚。地方民眾並不知詳情,皇帝家裡的事誰敢打聽?
包括霍仲孺,亦不知如今名動天下,屢破匈奴的冠軍侯,是他的兒子。
霍去病是私生子身份,算不得光彩。
別人在他面前也不敢提,也不敢問。
包括劉清,要不是霍去病帶她過來,她也沒有詢問的打算。
“生父這邊……我也是第一次來。今日有些晚了,過去驚動不便,明日再見吧。”霍去病道。
“嗯,我聽夫君所說,這次來是為了接你弟弟。”
劉清好奇道:“夫君既然是第一次來,為何言語當中,對那位弟弟,頗有些寄望?”
霍去病笑了笑,心忖我那弟弟可是個狠人,要是按歷史軌跡,未來會權傾朝野,甚至掌握廢立皇帝的權柄,將打工人當到了天花板級別,算是漢時第一權臣。
大漢要是排一份強人譜,連皇帝到大臣,名留青史者,我那小老弟穩入前十。
其治政很厲害,將武帝后期打空了的國庫,又治理的豐盈起來,對漢重歸盛世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侯爺,入城的時候,城門處有幾個人看見侯爺的車,暗中跟了上來。看著像是地方上的潑皮閒漢,可要將其趕走,免得驚擾了侯爺和公主。”後方隨行的親軍,傳聲過來詢問。
“不用。”霍去病道。
“今晚我們住縣舍?”
縣舍就是給往來官員歇宿落腳的地方,有縣裡派人看守,打掃。
因為是私訪,來見生父。
霍去病和一眾隨員皆是常人裝扮,車駕也相對普通。
帶來的幾個隨員得了吩咐,亦都散在遠處,暗中跟隨,並未在車駕周圍。
負責駕車的熊三,揮動鞭子,馬兒便加快腳步,往縣舍方向行進。
偶爾有往來的行人路過,和車輦交錯而過。
霍去病和劉清在車內說話,突然聽到外邊一聲慘叫。
“救命,壓死人了……”
外邊駕車的熊三,目瞪口呆的看著一個老嫗本來走的好好的,和車駕交錯的時候,忽然一頭磕在車輪上,而後躺倒在地,把腿伸到車轅下,開始喊救命。
熊三沒太反應過來,勒停馬車,從車上扭頭看那老嫗,大臉盤子上全是疑惑。
這是幹什麼?
老嫗穿著褐色打補丁的衣服,年近六十的模樣,很瘦,三角眼,頭髮花白。
她將腿探入車下,哭喊聲一出,周邊的街巷裡,霎時就有不少人衝出來,把車駕圍在中間。
霍去病在車裡聽了聽動靜,心想真是廟小王八多。
這種事越小的地方越多。
不同的階層有不同的求生手段。
三教九流裡的下九流,就有撈偏門訛人錢財的無賴手段。
後世千年尚有依此謀生的人,眼下這個年代,更是屢見不鮮。
暗中跟隨的護衛,說有城門口的閒漢跟上來。對方顯然看出他們是外來的車駕,待在城門口,就是為了找目標。
根據車駕的樣式,他們就能推斷出來人的大致階層。
老嫗靠過來碰瓷,周圍則是埋伏等待的同夥,不破財消災不讓走。
若報官,他們就咬定外來車輛撞人。
要是發現惹了惹不起的人,他們便會一鬨而散,瞬間走個乾淨。
如果是普通的商賈或中上之家出行,大多會給些錢,破財免災。
熊三還在呆看著車下的老嫗撒潑,憨憨的道:“我沒撞到你,你自己把腳塞到我車下的。”
“她腿被你壓斷了,想賴賬……”
七八個漢子將車圍在中間,開口的是個滿臉橫肉的頭目。
遠遠的街道上,有人駐足觀望。
老嫗在地上痛苦不堪,七情上面,腿上真有殷紅的血往外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