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辰妤愣了很久,終於點頭道“莫相所言,老成謀國……朕,準了!”
莫執念緩緩倒退出殿。
留下朱辰妤怔怔地看著殿門外的夜空,輕輕地嘆氣。
在吳爭身邊久了,不由得沾染上他的想法,先想到的,是普通百姓了。
朱辰妤苦笑起來,自己被朱媺娖、陳子龍、錢肅樂推上這位置的本意,不就是反對吳爭“劫富濟貧”嗎?
大將軍府至今不開科舉,得罪是最廣大的社會菁英階層。
興手工業,得罪了龐大的地主階層。
嚴厲的軍政分離,將官員階層全摒棄在權力中心之外,地方官員全成了名不符實的擺設,要知道,這時的州府衙門,可全是軍政合一的,除了按察司分離了監察權,地方官手中皆有一部分軍權,可吳爭以強硬的威壓,奪去了這些。
沒有軍權的地方官府,那就真只能緝盜了。
莫執念說得對,如果自己還按吳爭那一套,那這次政變,意義何在?
自己只能依靠著宗室、士族、官員階層,才能與吳爭……爭上一爭。
……。
北伐軍,開始南返了。
三成以王一林、張名振水師南返,其餘的,從6路至揚州、鳳陽府,再渡江南返。
朝廷盡心盡力地提供著方便,一切有序地進行著。
一心準備成為親王的沈致遠,在年關將近時,被朱辰妤一道旨意,派去了北都,說法是,先一步接防順天府,為來年朝廷北遷打前站。
這做法,可謂再順理成章不過了。
讓將要成為皇帝丈夫的沈致遠先一步接防北都,就算是宗室那些垂涎欲滴的人,也不好反對。
整個江南,在一片狂熱和浮躁之中,但絕對不少,有人失望、怨恨和詛咒!
特別是松江新城囤地太多的富商、豪門,他們不僅在怨恨失信的吳王,還在怨恨剛剛登基的新君,因為一旦遷都,連城牆都沒有的新城,恐怕將直接面對地價狂跌的境地了,這意味著無數富人的財產縮水,甚至,破產。
按理說,他們可以找吳王討要說法的。
因為以吳王之尊,須得守信。
說出的話,總不能當放x吧?
可問題是,他們自覺無法向吳王討說法。
雖然吳王還是吳王,可今日吳王再不是當年承諾時的吳王。
當時的吳王承諾,相當於未來皇帝的許諾,那現在,皇帝別人當了,吳王又怎能負責兌現只有皇帝才能決定的定都事宜呢?
說到底,這事,找吳王,沒用!
人心,就是這麼複雜,這些宗室、士族、官員階層,亦非鐵板一塊。
看似平靜下來的江南時局,其實暗流紛湧,甚至於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站向何方亦或者真正想擁戴誰!
……。
吳爭的日子,實在是不好過。
倒不是因為大軍南撤,拿不出對將士的賞賜和撫卹。
這一點上,朝廷相當大方,同意按北伐軍的標準,對所有將士朝廷賞賜和撫卹。
這可不是個小數字,至少得二、三百萬兩銀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