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深雙目赤紅,緊緊地握住樂禮的手。李芳跪在一旁,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殿下,我沒讓他進去。”樂禮輕聲說道。
“我知道,你做的很好。”
“小的沒有辜負...殿下,小的也能和袁忠一樣嗎?”
“一樣,我會叫他們好好儲存你的骨灰。等我千秋,就葬在一邊。大家熱熱鬧鬧聚在一起,輪流打馬吊。”
樂禮露出欣慰的笑容,“殿下,我不做莊家...我笨...打不過...”
朱見深淚水湧了出來,“不,你不笨!”
把樂禮的屍體放平到地面上,朱見深站起身來,盯著被四個護衛押著的軍士。
那軍士並不強壯,反而有些瘦弱,雙目直直地看著朱見深,反而有種挑釁的意思在裡面。
有本事你殺了我啊!
朱見深向艙外走去,頭也不回地說道“拖出來。”
軍士被護衛拖了出來,易千軍和張傑站在他身後。
朱見深看了看天色,身子轉了一圈,目光在本船以及周圍官船上圍看的軍士和船伕身上,緩緩地掃了一圈。
撇了撇嘴,走到那名軍士身後,扳住他的額頭,拔出腰上佩戴的短刀,繞到前面他的脖子處,狠狠一割。
那位軍士像被割喉的公雞,在甲板上噗通地抖動個不停。
趙焮看著甲板上又流了一灘的鮮血,嘴裡嘀咕道“剛沖洗乾淨。”
朱見深上前去踢了他一腳,“你妹的,再衝洗一遍就是。”
“是,殿下!”趙焮低著頭,弓著腰答道。
朱見深臉色有點難看,走到一邊,扶著船邊的護欄,嘔的一聲,朝著湖裡吐了幾口清水。
眾人緊張地問道“殿下,你怎麼了?”
“沒事,今天殺了兩個人,噁心壓不住了,吐吐酸水就好了。”朱見深揮揮手,解釋道。
看到眾人都關心地看著自己,朱見深勉強地笑了笑。
“皇祖母說,當年皇爺爺才十二歲時,太宗皇帝帶著他從徵,讓他見識屍山血海。說多看死人,看多了,心就會變硬,就不會被哄、被騙、被嚇。”
朱見深的話,就像湖面上的風,輕輕吹動著大家的心海,吹得波瀾盪漾。
“不過幸好,我心變硬,卻沒有變態。”
“變態?殿下,什麼變態?”李東陽忍不住出聲問道。
“變態就是殺了人沒有覺得很噁心,不舒服。反而心裡十分喜歡、開心、興奮。我雖然覺得非殺不可,下手沒有停滯,但是殺完後,心裡還是有反應,會吐。”
說到這裡,朱見深點點頭,“這是好事。說明我不是那種殺人取樂,殺人如麻的變態。”
酆化雨在一旁說道“佛陀大慈大悲,也有怒目金剛之時。”
朱見深哈哈大笑“還是酆師傅會說話。好了,大家各自忙去吧。整理好了,大家趕緊要出了。”
回到船艙,與酆化雨一起對還處在驚魂失措的萬貞兒和吳喜兒安慰了幾句。
“殿下,剛才聽你跟那個奸細輕聲對語,似乎猜出幕後黑手是誰了?”酆化雨的左手抓住椅子扶手,身子前秦,迫不及待地地問道。
朱見深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酆師傅,你顯得很急迫。跟平日裡從容不迫、澹然無求的截然不同,讓學生好不習慣啊。”
酆化雨看了朱見深一眼,雙手又籠在袖子裡,身子筆直如松。
“老夫只是想看看,有誰敢龍頭鋸角。”
朱見深笑著說道“學生猜測,酆先生是想搞清楚,你絞盡腦汁沒有猜出的人,學生為何一下就猜到了。”
酆化雨笑得很欣慰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