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蘇細捂住自己的小嘴,驚得美眸睜大。居然真的是太子。
“我親自審問出來的,那還能有假。”藍隨章吊兒郎當地坐在窗臺上,單腿彎曲,神色倨傲。
蘇細搖了搖頭,“不對呀,若是這太子殺了人,那他還放火燒花樓幹什麼?嫌棄自己活太長,想改改命?”
“興許是這花樓自己燒起來的。”藍隨章從窗臺上跳下來,坐到顧韞章身邊,“反正凶手定是那太子。”
蘇細蹙眉,單手托腮,抬眸看向顧韞章,“你用一個假龜公引蛇出洞,引出來的人是太子。說明這件事確實與太子有關,並且那個真龜公不在太子手裡,不然他也不會上當。”
“娘子果真冰雪聰明。”顧韞章斟一碗茶,推到蘇細面前,“娘子繼續說。”
蘇細嬌哼一聲,繼續道:“花樓那場火定是有人有意為之,且知道太子是兇手。縱觀整個朝堂,要害太子的人,大皇子排第二就沒人敢排第一了。所以那場火是大皇子派人燒的。”
顧韞章頷首點頭,“火是大皇子讓人放的,那些人卻真是太子殺的。”
蘇細不免一陣唏噓,嬌豔面容之上顯出一抹黯淡之色,“為了讓太子原形畢露,這位大皇子的手上也是沾滿了血。”
顧韞章卻搖頭,“按照大皇子的腦袋,是想不出這種計謀的。”
“那是誰?”蘇細歪頭。
顧韞章沉默半刻,開口道:“二郎。”
房間裡有一瞬寂靜,蘇細看著顧韞章那張彷彿平靜無波的臉,緩慢握住了他的手。
男人的手白皙修長,指腹處有粗糙薄繭。平日裡總是帶著些許溫度,如今卻冰冷的嚇人。
“我對他有愧。”顧韞章抽出自己的手,拿著盲杖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皎月微黃,周圍暈出一圈朦朧珊瑚色,溫熱的風穿梭在婆娑樹影之中,那晃動著的黑影彷彿張牙舞爪的獸。
顧韞章盯著那些影子,就如看到了潛藏在自己內心的黑暗。
他知道,他的手也不乾淨。
身邊傳來淡淡馨香,小娘子瓷白的小臉出現在他眼前。
顧韞章想伸手去觸她,可是他發現,他的手太髒了。黑色流淌,穿過指縫,幾乎要浸滿他的全身。
顧韞章呼吸一窒,他的眸色瞬時晦暗下來。他緊緊攥著手裡的盲杖,彷彿在汲取什麼力量一般。
蘇細伸手,輕輕握住顧韞章的手,問他,“何愧之有?”
小娘子的聲音很輕,然後猛地拔高,彷彿蘊著極深的怨念,“同樣是死了父母親,你是什麼模樣,他是什麼模樣?”
“死了父母親,就可以濫殺無辜嗎?那天底下該有多少能正大光明濫殺無辜之輩。”
蘇細站在顧韞章面前仰頭,紅唇如脂,咬牙道:“顧顏卿就是個瘋子。”
顧韞章攥著盲杖的手一緊,他垂眸,看向面前的蘇細,聲音輕緩道:“我也是。”他也是一個瘋子。
蘇細眼眶微紅,她蹙眉,“你不是,上次是我誤會你了……”
顧韞章伸手,捂住蘇細的嘴。掌下的臉溫熱細膩,帶著令人安心的溫度。
可男人的眼睛卻透過她,不知看到了什麼。
蘇細想,她果然還是走不進他的心裡。
顧韞章轉身,臉上的表情已恢復成平日裡的清冷淡然,他道:“如今來看,是顧顏卿指使龜公燒花樓,然後引出那十八具白骨,就是為了對付太子。”
蘇細埋著頭,聲音低低的,“這龜公與老鴇是一夥的,怎麼下手如此狠毒?”
藍隨章嗤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時候往往只是因為銀子不夠,若是銀子夠了,什麼事做不出來。”小郎君小小年紀,彷彿已深諳人性之惡劣。
話罷,他伸了一個懶腰,“既然如此,若是我們尋到那龜公,就能讓他供出指使他縱火的顧顏卿,也能讓他指認虐殺小花娘們的太子,這樁案子不就結了嗎?”
“如此大的一個把柄,那龜公定然已沒命在了。”頓了頓,顧韞章抬手吃茶,“現在只等找到那龜公的屍體了。”
……
顧府內,大皇子坐在顧顏卿的書房裡,把玩著一把灑金扇面,誇讚道:“二郎啊,這件事你做的很好,這十幾條人命頂在太子腦袋上,我就不信這次他還能安安穩穩的坐在他的太子之位上。”
顧顏卿面色沉靜道:“這件案子還沒結,雖然龜公我已經處理了,但還是要以防萬一牽連到我們身上。”
“哎,”大皇子不甚在意道:“你都做得這麼幹淨了,怎麼可能牽連到我們。明明就是那太子自作自受,居然有那樣的癖好,偏生喜歡掐著人的脖子玩。你說這人的脖子是能隨便掐的嗎?這不就死了這麼多人。”
大皇子的臉上露出興奮之色,“二郎啊,你放心,只要我當上了太子,定然不會忘記你的。”
顧顏卿面色不變,只與大皇子道:“宮裡那邊您都安排好了嗎?”
“都安排好了。”大皇子笑道:“那個小太監已經被我拿捏住,待顧韞章那邊花樓的案子有了眉目以後,我就會幫他一把的,這次太子不死也得給我脫層皮。”
說到這裡,提起顧韞章,大皇子又忍不住想起蘇細。
“那顧韞章一個瞎子,也真是好福氣,娶了這麼一個美嬌娘,只可惜,上次沒吃到嘴,讓她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