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鬧過後,賈敏將他們做詩詞都整理出來,林如海再寫上一篇文章將這個年發生的點點滴滴都記錄下來。
隨後賈敏整理的東西被放在一個小匣子裡,置於書房最上房。而林如海寫的文章,一式兩份,一份同樣放在匣子裡,另一份裝訂到一本書的的後面。
等林如海裝訂完,黛玉那本書接過來,然後一臉震驚的發現這哪是什麼書呀,而是自賈敏懷她的前一年開始,每一年林家是怎麼過年的記事文章。
就跟林如海剛剛寫的那篇一樣。
第一篇寫的是過年的時候,他和賈敏守歲,冷清的吃完年夜飯,坐在那裡受府裡姨娘下人的道年跪拜。
兩人也呤詞做對子,也提筆畫畫做宮燈,可到底冷清的總覺得話音一落,房裡的碳火都不熱了。
第二年,賈敏懷有身孕,倆人一邊期待孩子的出生,一邊比賽做詩,看誰做的好,將來就由誰給孩子取名字。
那一年,兩人覺得特別的滿足,哪怕孩子還沒有出生,可心裡卻充滿了期待和喜悅。
轉過來,前一年還在母親腹中的孩子就出生了,二月份的生日,除夕時也有十個月了。
十個月大的女娃娃又淘氣,又愛撒嬌,一個人都能唱出一臺大戲來。呤詩作對?不存在的。
所以那一年他們沒有呤詩作對,也沒畫畫做宮燈,他們看了煙花,然後一邊圍爐吃鹿肉,一邊陪著小娃娃看皮影戲。
......
一篇就是一年,多少喜怒哀樂在其中。黛玉看得痴了,鼻子都又酸又脹的。
將這本書遞給眼巴巴看過來的惜春,黛玉走到賈敏身邊蹲下。
蹲在賈敏腿邊,腦袋輕輕的枕在賈敏膝蓋上,聲音輕輕柔柔的,“孃親,你以後不講道理,生我氣的時候就想想,這麼多年,我給您帶來了多少幸福歡樂唄。”
賈敏:......
賈敏本來還挺感動的,覺得這輩子這樣過也挺好。撫摸著黛玉頭髮,心裡一片柔軟。然而當黛玉的話說完,賈敏發現她的那些感動柔軟都隨著過年的鞭炮‘嗖’的一聲崩沒了。
摸頭髮的手直接改成掐。賈敏掐著黛玉的耳朵就站了起來。
“疼,疼,疼,娘你幹嘛呀。爹,爹,快來呀,我娘又要大義滅親了。”
惜春從書裡抬起頭就看到又鬥到一起去的娘倆,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要說什麼。
林姐姐為啥就是記吃不記打的天天撩虎鬚呢。
至於抱著小兒子講年獸故事的林如海,直接放下小兒子快走過來拯救閨女脫離魔爪了。
“大過年的,有什麼不能好好說。過年打孩子,你是要打一年嗎?”小心的扯開這娘倆,林如海一邊給黛玉揉耳朵,一邊溫言勸賈敏,“孩子不過說兩句實在話,你就不受用了。你這脾氣一年比一年大,氣大傷肝,何苦這般。”
賈敏早就領教過了林如海顛倒黑白的能力,嗤笑了一聲,走到繁哥兒跟前在那幅三九消寒圖上了一回顏色,再不理那對讓她頭疼的父女。
惜春坐在那裡乖巧的看那本和林家過年有關的書,繁哥翻著他姐找西洋畫家畫出來的各種畫冊,賈敏也在那裡拿消寒圖消氣時,黛玉和林如海則往碳盆裡又放了兩把栗子和花生。
將桔子皮也一同丟進碳盆裡後,爺倆喝著蜜水吃著烤栗子別提多悠閒了。
有錢沒錢過個團圓年。
古往今來,炎黃子孫對除夕就極為重視。像林家,哪怕只有兩個主子的時候,都不能沒了儀式感。
像賈家,往家寧榮兩府再加上寧榮街上住著的賈氏族人能熱鬧的兩條街外都聽得見喧囂沸嚷聲。
而今年,寧榮街安靜的鴉雀無聲。
賈氏族人消停的留在家裡過年,寧國府守著孝,門上掛著白燈籠一點熱鬧的氣氛都沒有。
秦可卿抱著她的肚子與賈蓉一左一右坐在尤氏兩側,仨人消停的吃了頓年夜飯後,由著下人排隊過來磕頭道年後,便各自回房獨自守歲去了。
消消停停的,沒鬧出丁點聲響。
榮國府那邊呢,為了省錢,也為了不跟老太太一道過年,邢夫人直接將守孝這事當成了金科玉律。
過什麼年,敗家不在胃上呀?
統統按禮制守孝去吧。
你說啥?
老太太沒孝?
那老太太就自己過年吧。我們得守著。
於是大房那邊就真沒去給老太太請安,人家呆在自己的院子裡吃吃喝喝就過完了這個年。
二房那邊,王夫人還病著起不了床,趙姨娘帶著賈環又叫了賈政和探春一道在她的小屋裡吃了團圓飯。
自趙姨娘成了姨娘的那一天,她就盼著有一天能這麼過一回年,今年終於如願了。如願了的趙姨娘整個人都溫柔的不行,一點都沒有往日跋扈愚笨的影子。
府裡的下人暫且不提,只說唯一不用守孝的賈母看著只比往日多了兩道菜的年夜飯,以及被所有人都遺忘的寶玉,一時悲從心來。
她抱著寶玉一陣大哭,就是想不明白她好好的養老日子怎麼就過成了這樣。
回想去年此時,多熱鬧,多喜慶呀。
再看看今年的除夕,冷清孤寂,無人問津。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短短不過一年的時間,這個家就散了呢。
老太爺呀,降道雷劈死那些不孝子孫吧。
“轟~,轟隆隆”
賈母: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