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寸沒去反駁,他知道吳關籌謀了一夜,只催促道“你快回吧,睡一覺。”
“你要回大理寺?”吳關道。
“嗯,段志玄關進大理寺監牢,我不想這時候躲開,好像怕他似的。”
“他那麼大的官兒,咱們是該怕的噗嗤”
“你笑什麼?”閆寸道。
“褚遂良為了保護你,也是絞盡腦汁。”
“你是指他讓我擦地?”
“當然,這相當於變相給了你每日進宮的特權,若武將集團敢找你麻煩,你可隨時向聖上告狀,這豈不是一種震懾?”
閆寸點頭,“確如此,我一開始不明白他的用意,後來想通了。說起來,褚兄沒少幫我擔待。”
兩人一同驅馬向南,吳關又問道“你去見聖上到底情況怎麼樣?跟咱們昨晚的演練出入大嗎?”
“不大,”閆寸道“我根據情況,選了第二種應對方法。”
“死磕啊?”
“嗯。你還真是厲害,你怎知道聖上會吃這套?”
“當然嘍,魏徵一生受李世民重用,就是因為擅長用死諫這套,”吳關低聲道“不過是讓你先借他的人設用一用。”
“什麼人設?”
吳關笑道“沒什麼。”
閆寸搖搖頭,他已習慣了吳關動輒就冒出一個沒聽過的詞兒。
“對了,”閆寸又道“你上回說已到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時候,武將都要倒黴了那段志玄這次”
“你是想問,聖上此番將段志玄下了獄,會不會順水推舟動真格?”
“嗯。”
“不會,還沒到時候,你勸他不可重罰段志玄,那三個緣由,都是真心實意的。”
“那尉遲將軍”
“他也沒那麼容易完蛋,且得風光好些年。”
閆寸撇撇嘴,確定了吳關之前關於尉遲敬德的許多說法均是危言聳聽。
兩人一路到了大理寺附近,閆寸道“你回去歇著吧,我幫你告假。”
“不了,我忍忍,黑白睡顛倒了,以後早上起不來,更痛苦。”
想想也是,閆寸沒再阻攔。
大理寺可炸了鍋。
雖說這裡沒少關押權貴,可是關押段志玄這樣即將封爵的將軍,還是唐開國以來頭一回。
“你可聽說了?”有人竊竊私語“那段志玄可是要封國公的人哩”
“玄武門走過一遭,自然要封國公的”
閒話之人遠遠看見閆寸,趕忙岔開話題,熱情問好。
至遠在閆寸辦公的堂衙前望眼欲穿,看到他回來,也鬆了口氣,並道“陳少卿請您去一趟。”
“我這就去。”
吳關道“你自己去吧,咱們前後在鄂縣耽擱了半月,需要摘錄的文書已堆成了山,我去抄會兒。”
“好。”
陳如舊仍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處理突厥殘部案,閆寸幫他澄清了嫌疑,以避免與叛黨有過接觸的他受到牽連。
因此陳如舊對閆寸這個部下又忌憚又感謝,閆寸的要求他總是盡力滿足,平日告假沒有不批的。
閆寸剛走到陳如舊所在的衙堂門口,他便迎了出來。
“快坐,快坐。”陳如舊道。
閆寸讓至遠在門口等待,自己進屋坐在了軟墊上。
“陳少卿找我,是為了段將軍的事?”
陳如舊道“我已問過將他送來的宮中侍衛,據說他是因瀆職入獄?”
“不止,確切來說是先瀆職,後殺人。”
陳如舊只是“哦”了一聲。
這讓閆寸有些意外,他以為這個怕事的上司要被此事嚇破膽。
像是看出了閆寸的心思,陳如舊咧嘴一笑,道“你莫看扁了我,上回我確怕得要命,因為那是謀逆,沾了邊就要掉腦袋,這次大理寺不過履行職責,審問殺人兇手罷了,我難道會當縮頭烏龜?”
上司如此表態,閆寸覺得背後有了助力,心中感激。
“有您這句話,我便可安心了。”他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