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耶?”李孝節遲疑道“他督促京師防務,不在家啊。”
“那你這是做什麼?準備跑路嗎?”吳關環視李孝節因為收拾金銀細軟,而顯得有些凌『亂』的府邸,“你有什麼訊息?”
“哪兒能啊,瞧你說的”見吳關壓根不信,李孝節略一猶豫,道“好吧,我只告訴你一人,你莫張揚。”
“好。”吳關麻利地答應。
李孝節仍不放心,又囑咐道“你若出去『亂』說,我家可要遭殃了。”
“上次你也說要遭殃,結果如何?”吳關反問。
“我說不過你,”李孝節舉手做投降狀,“只告訴你快回家收拾東西,往南逃吧,過了今日,想出城怕就難了。若被突厥圍在長安,那可是倒了大黴。”
“情況竟如此嚴重?”吳關道。
他的意思是我看城中民心憤慨,正是哀兵必勝的好時候,你們這些紈絝子弟也忒惜命了吧還是說,你真有什麼內部訊息?
“你莫看那些泥腿子”
李孝節不服的反駁剛開了個頭,就見一名身披全副鎧甲的武將快步進了屋。
他顯然有急事,本已張了口,見有生人在,又將已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只透過遮面的鎧甲向李孝節使著顏『色』。
“有軍報。”武將拱手道。
“這位不是外人,你說吧。”李孝節抹不開臉趕吳關走,好面子是紈絝子弟的通病,倒正好方便了吳關。
那武將遲疑了一下,最終走到李孝節身旁,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李孝節點頭表示聽清楚了,武將又一拱手,快步離開。
“那些鳥人,動作可夠快的!”李孝節罵了一句,道“京城有商賈開始逃難,為穩固人心,聖上下旨對出城者嚴加盤查,看那意思是不再放人出城了。
阿耶命我隨軍,如此他便可隨時送我出城,不如你隨我一起去軍中,也好有個照應。”
吳關能看出來,這邀約是出於面子,而非擔心他的安危。
即便如此,他依然十分感激。
“那就多謝了。”吳關道。
李孝節張張嘴,想說“兄弟我就客氣一下,你咋還當真了?”
吳關又問道“此番能見到令尊嗎?”
“我阿耶從前就說想見你,這回如願了。”
說著話,李孝節踱到門邊,喚來一名僕役,交代幾句,讓其準備鎧甲。
李孝節又轉過身問吳關道“你有鎧甲嗎?要不我借你?”
吳關搖頭,“不必了,我只需給閆丞留個口信,可否讓他去軍營找我?”
“那你還是寫封書信吧,加了我的印,他才能進營。”
他的話有理,吳關便借了紙筆,開始寫信。
有人幫李孝節穿戴鎧甲,他只需站在原地。但他閒不住,往吳關身邊挪了幾步,連帶著給他穿戴鎧甲的僕役也挪了過來。
李孝節探頭想看看書信內容。
“嘖嘖,你字也忒醜了。”
吳關萬萬沒想到,能寫一手蠅頭小楷的文官同僚沒嘲笑過他,倒是一個紈絝子弟點破了他的短板。
“我還以為京城再找不出寫字比我差的人了”
李孝節伸手,似要執起吳關的手,展開互訴衷腸的戲碼,表一表曾因為字醜而被教書先生罰的經歷。
無奈鎧甲限制了他的行動,手沒拉上,他只好酸溜溜道“聽說褚令史大力保舉你,他一定沒見過你寫字吧?”
還真沒見過。
褚遂良乃是書法大家,不僅寫得好,還懂得墨寶鑑定,李世民得了好的書法作品,總要請他辨識真偽,品評優劣。
吳關哪兒敢在他面前『露』拙,他怕崔遂良長針眼。
“都什麼時候了,咱就別在意這些細節了。”吳關道“快些穿好鎧甲出吧。”
見李孝節慾言又止,吳關又道“你是擔心我前段時間抓段志玄,得罪了不少武將,此刻去軍營要吃虧?”
“我確為此擔憂,此番督防段志玄正是我阿耶的副將哎,要我說,你就在我身邊待著,我『露』上幾面,咱們就趕緊離營,去南邊躲著。”
“好主意。”吳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