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別的守衛在,尉遲恭不敢跟閆寸講話,只能衝他擠眉弄眼,試圖用眼神交流。尉遲恭你咋來了?
閆寸眨眼,不明所以……
尉遲恭還有誰來了?
閆寸眨眼,不明所以……
尉遲恭你打算咋救我?
閆寸眨眼,不明所以……
然後,閆寸開口說話了。
那是一口不太標準的漢話。
“尉遲將軍……您不認得小人,小人……卻認得您。”
尉遲恭當然不傻,知道閆寸這是扮成了韃子。他出嗚嗚聲,示意自己要說話。
閆寸走動他面前,伸手去扯塞在他口中的布,並警告道“咬舌這種蠢事……還是算了……死不了的,您知道吧?”
尉遲恭點點頭,閆寸才將布扯了出來。
“你是誰?”尉遲恭活動著麻木的下巴,故意道。
“將軍前不久還殺了我許多族人。”
“呵,”尉遲恭囂張道“我殺死的韃子不計其數,鬼記得你的族人。”
閆寸丟給他一個“戲有點過了啊”的眼神,被尉遲恭直接忽略。
“我親手殺死你……祭祀嵇胡一族……你可莫求饒。”
“哈哈哈,原來是嵇胡,”尉遲恭越囂張“你們的爛賬可算不到我頭上,真要算賬,你應該立即自裁,去天上找我們的先太子,那才是嵇胡的大仇人……一隻滅族的喪家犬,也敢來本將軍面前放肆!”
嘭——
閆寸一拳直搗尉遲恭下巴,打得他嘴唇破了皮,滲出血來。
尉遲恭啐了一口,大罵“無恥小兒,有種將你爺爺放開,看爺爺擰斷你的脖子。”
“哈。”閆寸樂得看他氣急敗壞,乾脆揹著手,繞尉遲將軍轉了一圈,好好地打量這名階下囚。
“我沒本事,我是小人。”閆寸道“唐的戰神死在小人手裡,更羞恥。”
尉遲恭沒能迅接上他的話,因為閆寸說話的同時,往他被捆在身後的手裡遞了一樣東西。
是一隻半寸來長的刀片。
刀片的一側十分鋒利,一頭很尖。
轉回尉遲恭面前,閆寸依舊是一副欠揍的樣子。
“你們漢人總說……將死之人其言也善……我看將軍……不是這樣。”
閆寸重新回到崗位,不再搭理尉遲恭,任由他叫罵。
尉遲恭自也不傻,一邊罵著,手上已開始暗戳戳地割繩子。
捆他的繩子用麻油浸泡過,很結實,加之他必須控制動作幅度,所以割得很慢。
正割著,閆寸衝他微微搖了一下頭。
尉遲恭一愣,明白了閆寸的意思。
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點點頭,將刀片握在手心,等待閆寸給出訊號。
另一邊,突厥帥賬內。
蕭瑀與吉利可汗之間隔著一張矮几,矮几上擺著一幅地圖。
吉利可汗眼中精光連閃,他捋著鬍子,對蕭瑀道“你可送了我一份大禮。”
“就當是感謝您這些年來對姐姐的照顧。”蕭瑀道。
“小事小事,”吉利可汗道“但我有一事不明,從前蕭皇后和義成公主常與你互通書信,勸你降我突厥,你卻一心忠於唐,如今怎變卦了?”
除了吉利可汗,帥帳內的突利可汗、梁師都也十分關心這個問題,兩人的目光齊刷刷盯緊了蕭瑀。
蕭瑀從容道“蕭某生在皇親貴族,又逢亂世,許多事身不由己,不過圖個安穩。
從前突厥與唐雖邊境衝突不斷,但終究是分地而治,唐軍不曾深入草原,突厥的軍隊也從未來過中原腹地。
如今突厥已打到了長安腳下,我不得不重新考慮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