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關和閆寸犯難了。一個人又哭又笑瘋瘋癲癲且不怕死,你想快刀斬亂麻,卻找不到合適的下刀角度。
覺吳關在看自己,閆寸不禁道“你看什麼?”
“沒,就是覺得你當初收留我,確需要勇氣。”吳關去攙扶攤在地上的趙徐來,“我有個主意。”
“什麼主意?”
“人先帶回去,跟趙福關一起。”
閆寸尚未表態,趙徐來先鬧了起來,他撲在地上,又是打滾兒,又是蹬腿,“我不去……我不見他……”
“為何?”吳關道。
趙徐來也不答話,只是鬧騰。
起初他只是不願去見趙福,竟縮成一團抖如篩糠。
吳關困惑地湊近,仔細去聽他的叨唸。
“河神索命來了……我錯了……別殺我,別殺我……”
吳關垂下眼簾思索片刻,衝閆寸搖了搖頭。
“先送醫館吧。”閆寸指著自己的腦袋道“我看這兒出問題了。”
閆寸嘴上雖這麼說,心裡卻還存著疑,直到醫師經多種測試,確認趙徐來的精神的確出了問題,他才死心。
兩人怎麼也沒想到,趙徐來的結果竟是這樣。
出了醫館,吳關不禁道“應該早點來見他。”
“誰知道會出這檔子事兒。”閆寸長嘆一聲,“世事無常啊。”
“我怎麼覺得,他是被毛六的死嚇住了。”吳關道,“其實我一直有個懷疑。”
“你懷疑是他將老船工分屍的?”閆寸問道。
“沒證據。”吳關繃緊了嘴角,似乎在跟自己較勁。
繃了一會兒,他突然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道“走吧,回秋閣。”
“回去……歇著?”閆寸有點摸不清吳關的路數。
“哈哈,也行啊。”吳關拿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閆寸驅馬跟上他,提示道“自己騎術怎樣,心裡沒點數嗎?韁繩也不抓,是嫌掉馬摔得不疼?”
吳關被他噎了一下,愣了半天道“不帶這樣的啊,跟不上我思路就開始人身攻擊,再這樣下去你就要失去我這個朋友了。”
閆寸不理他。
一天後,秋閣。
荷花召集返聘的掌櫃們對賬,簽訂契約。
忙活完生意相關的事,閆寸在秋閣設宴,款待眾人。
昨日還劍拔弩張,今日卻又把酒言歡,掌櫃們不免放不開,臉上的笑都帶著訕意。幾杯酒下肚,又有姑娘跳舞助興,氣氛才熱乎起來,掌櫃們開始頻頻向兩人敬酒,祝酒詞也逐漸豐富起來,從一開始的“從前有眼不識泰山,多謝二位不計前嫌”“往後還要多多仰仗兩位”,逐漸變成“今後有您這樣的朝廷命官做靠山,生意定能順風順水……”
最後一句恰被吳關逮著。
一直沒端過酒杯的吳關突然舉杯,先對說出此話的掌櫃道“承蒙您瞧得起。”
而後,吳關掃視一圈,道“諸位想來都已知道,我與閆兄眼下在大理寺任職,閆兄專管斷案之事,鄂縣最近頻兇案,很令我們困擾。
今日宴會,除了慶賀咱們合作,還因為我二人有求於諸位。”
立即有掌櫃接話道“兩位太客氣了,這個‘求’字我們可不敢當。”
“您當得起。”吳關道“只因我們所求之事有些棘手,還有可能得罪人,晚輩再次斗膽一問,諸位若不想答,就當我沒問過。”
“您請講。”
掌櫃們多放下了酒杯筷子,等著吳關的下文。
吳關大致講述了趙徐來的情況,並問道“當日在船塢,我們一上岸,諸位似乎就已等在那裡準備難了,難道諸位早就知道老船工已死,且死狀悽慘?”
“這……”
一時間,剛熱乎起來的氛圍又冷了下來。
姑娘們還在彈琴跳舞,顯得有些突兀。於是閆寸衝她們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