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天,吳關在這三十里路上細細走了一遍。
兵卒不時向兩人彙報訊息。只有一個訊息仍未現失蹤人馬。閆寸每天都在接收這樣的資訊,絕望知情可想而知。
路過一處路牌時,吳關勒住了馬韁。
“這牌子看著挺新啊。”吳關道。
路牌立在一處三岔路口,一條路通向隊伍來時的懷遠城,一條通向隊伍的目的地安靜縣城,一條通向一個名為“靈武大營”的地方。
吳關騎在馬上,探身去夠那路牌,現木質路牌設計很精巧,是榫卯結構,一條木棍插在地上,木棍上方有雕刻出來的滑軌,可以沿滑軌取出指路的牌子,更換位置。
“我想不出別的可能性了。”吳關將寫有“安靜”二字的牌子取下,拿在手裡,對閆寸道“一百多號人,其中還有北境調撥出來負責護衛的兵卒,能消失得如此悄無聲息不露痕跡,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自己走上了岔路。而要達到這個目的,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更換路牌。”
“我想過你說的情況,而且我還去靈武大營打聽過,可是無人見過那支隊伍。”
“閆兄莫急,我當然相信你已細細地找過了,可是……”吳關猶豫了一下,繼續道“這靈武大營是個軍營吧?那就怪了,軍營怎會出現在路牌上?我的意思是……我雖對軍務一竅不通,可兵家總要講究個奇詭吧?哪有大搖大擺將自己位置寫在路牌上的?”
閆寸沒說話。
他愣愣地看著路牌,接著出拳在自己腦袋上砸了一下,看樣子很是懊惱自己為何沒想到這一層。
吳關忙拉住他的手,怕他再有什麼過激行為。
閆寸抽回手,一抖韁繩,就要往靈武大營處趕。
吳關忙拽住他,“你作甚?”
“我去問個清楚。”
“問人家為何在此設了一塊路牌?若人家沒有貓膩,你衝去詢問是浪費時間,若有貓膩,那你豈不是打草驚蛇?”
“你說該怎麼辦?”閆寸低著頭道。
他雖未明說,低沉的情緒卻已表露出他投降了,思考能力已徹底被焦躁不安擠到了邊緣,此刻只能聽吳關指揮。
吳關拍著閆寸的肩,苦笑道“現在要是舉辦個倒黴比賽,你定能奪冠,怎麼壞事都讓你碰上了?未婚妻是騙子,阿姊好不容易回來,又憑空失蹤……”
閆寸也只能苦笑,他已說不出話來。他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太倒黴了才連累了姐姐。
“不過啊,”吳關繼續道“你也有運氣好的時候啊,比如遇見我,要有信心啊,咱倆合作,肯定能把人找回來。”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閆寸道“就別寬慰我了,哪兒還顧得上這些,你只說需要我做什麼?”
“好,我需要你事無鉅細地描述一遍你進入靈武大營找人的經過。”
閆寸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思索了約十個彈指,睜眼。
“那是本月朔日……”
每月初一稱為朔日,十五則為望日。
“……我是在午時趕到營地的,他們已造好了飯,統軍劉長福正準備吃東西,聽聞我來,他邀我一同用餐,我婉拒了。
我當時心急如焚,便對他開門見山,講明瞭來意,我說希望向他們——尤其是他們佈置在營地外圍的巡邏兵丁打聽一下,近日有沒有見到過一隊人馬。共計一百三十九人,其中十八人為兵卒,其餘一百二十一人男女老幼各異,都是從北邊來的。
趙統軍很痛快,立即叫來了失蹤生當日負責值守和巡邏的兵卒。
他將他們召集在他的營帳門口,方便我立即詢問。
我一一詢問了那些兵卒,可是……無一人見過失蹤的人馬。
對他們來說那不過是極平常的一天,只有幾個村民挑著菜前去兜售。
不僅如此他們還領著我找到了那幾個村民,我亦詢問了他們,村民也未見過失蹤的隊伍……”
吳關打斷他道“這些兵卒跟附近的村民很熟啊?還能找到?”
“是挺熟的,”閆寸道“他們有時會直接去村民的菜地裡拉菜。”
“原來如此。”吳關繼續道“你詢問的那些兵卒,他們是將那日巡邏時的所見所聞事無鉅細地告訴你了,還是僅僅告訴你沒有見過咱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