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石邑城下

春秋時期,國與國之間的戰爭,通常都是符合禮儀的,因為在那個時代,所謂戰爭,只不過是解決矛盾的一個方式,充分詮釋了“戰爭是政治的延續”這句至理名言。相信如果克勞塞維茨生活在春秋時期,他會更早領悟這一觀點。

然而到了戰國時期,戰爭又賦予了其他的含義,特別是隨著人口的聚集,土地的私有,有限的土地已經無法養活逐漸增加的人員時,禁錮於所謂《周禮》的社會,開始出現了崩塌的現象,其中最先打破這種禁錮的,就是有千古第一賢相之稱的管仲。是以,即使孔子對管仲的仁義頗為推崇,也不得不委婉的表示對管仲“不知禮”的批評。

所以,“不知禮”的管仲,帶領齊國率先成為五霸之一,其他國家見齊國的強大緣於對《周禮》的調整,於是紛紛效仿,所以春秋時期出現了五霸。

然而到了戰國,這種情況就顯得非常普遍了,特別是三家分晉,打破了周朝建立以來,非分封不得建國的現象,以強權獲得了周天子的承認。這種悖上的行為,讓世人看到了周天子的懦弱,也就讓所有人都想問一問“鼎之輕重”。所以,戰國七雄趁勢而起,他們的目的,就是問鼎中原。

也因為此,戰國時期的戰爭,沒有了春秋時期,交戰雙方互相列陣完畢之後再進行打仗的場景,也很少出現將對將捉對廝殺的情況。

而現在,李拙和吾丘鴆,卻又復原了歷史中的戰鬥方式—搏鬥。就像克勞塞維茨說的,戰爭的要素就是搏鬥,而戰爭,無非就是擴大化的搏鬥。其目的是打垮對方,其最終結果是讓對方服從自己的意志。

所以,兩個人在馬上你來我往,打的好不快樂。一個用的是鐵棍,手持七寸之處,卻能防禦周身所在,力不虛用,以棍之兩端處力,或圓轉騰挪,或周身纏上,棍勢如長虹吸水,守則不動如山,攻則勢如破竹。所以說棍是百兵之祖,其言不虛也。

而長槍在馬上的優勢,又非常的強大。究其原因,在於長槍的靈活性,更加便於在尺寸的空間內,對敵人展開復雜多變的攻擊。再加上攔、拿、滑、扎、撩、挑、絞、砸及劈槍、掃槍等槍法招式,動作之敏捷,勁道之強悍,無出其右。是以,槍乃兵中之王,也是有點說法的。

兩人就在尺寸之間,就在馬匹騰挪之間,盡情的展開著搏殺。這一場打鬥,持續了足足有半個時辰,兩人竟然沒有分出勝負!

吾丘鴆看著年輕的李拙,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年紀輕輕,不但創造出如此一個造型獨特的兵器,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對這種兵器的掌握,已經有些門道了,估計不久之後,他就會在這一點上有更深的造詣。

而李拙,看著眼前這個中年人,沒想到自己傾盡全力,已經筋疲力盡了,依然無法將其拿下。所以這個傢伙,在房子城頭上力敵百軍,也並非是虛言了。想到此,李拙竟然升起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想到這個人不久之後,就有可能被趙軍捕殺,心中升起一股惋惜,遂說道“你有如此本領,何必投奔中山?要是你覺得沒問題,我可以帶你回去見君上,保你不死。”

吾丘鴆也是血性男兒,對於李又何嘗沒有那種同道中人的感覺呢,他哈哈一笑說道“中山之於我來說,並非重要之事。但是有一個人,是我必須去幫助的。因為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吾丘鴆。”

“這個人是?”

“司馬賙。”

話說到這裡,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只能繼續開打起來。

與此同時,石邑城下,廉武看著高大的石邑城,淡淡的對手下的副將說道“走吧,此地再待下去也已經沒有意義了”

賈副將點點頭,微微嘆了一口氣,沮喪的說到“這一仗打的太過窩囊,本來讓我們鄗城出糧食,支援這次行動,也並非不可,但是到頭來,邯鄲那幫子傢伙,白吃白住還拿了頭功,咱們提供著糧食,竟然只不過是出來轉了一圈。這也太不公平了。”

“住嘴!”廉武趕緊喝止了他的抱怨,“為將者,當知軍令如山。既然軍令要求如此,我等只能遵守。哪裡來的這麼多抱怨。”

“是。”賈良委屈的應承到。自從上次鄗城的城門一戰,他被廉武看中,留在了身邊,跟著他整軍操練,成為鄗城三個都尉中最得廉武看中的一個。所以這次出征,又被廉武帶在了身邊,忝為副將,本想著出來大幹一場,結果沒想到,從鄗城向西北,經南長城到石邑,就這樣溜了一圈,就放了幾支弓箭就回來了,功勞沒有,苦勞倒是不少,也怪不得他心生委屈了,早知道,還不如在鄗城享福呢。

“委屈了?”廉武看著賈良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有點。”和廉武相處的久了,賈良倒也不怕他,所以也就由著性子回答他。

“呵呵,你還真是...太過淺薄了。”

“呃,什麼意思?”

廉武微微一笑,騎著馬走在前頭,慢悠悠的說到“你只光看眼前,不看未來啊。我問你,我讓你在經過之處,事無鉅細,統統標註於地圖之上,你可曾照做了?”

“將軍安排的事情,末將怎麼敢怠慢,出了鄗城,我這一路乾的最多的,就是根據之前的地圖新增標記,糾正錯誤,別說是一山一水,就是一棵青草一塊山石,我都畫得清清楚楚。”賈良誇張的說到。

“所以,這就是你此行的收穫。”廉武說到,“從此,自鄗城北去滹沱河,這些山川草木,就是我軍下次北去的重要依據。而誰掌握了這些資料,誰就能夠獲得下次北伐的機會。”

“嘿,賈良,回去好好準備吧。咱們這位君上,可有野心著呢,早晚有一天,這滹沱河兩岸中山的土地,就會成為我趙國的土地。不僅如此,燕國、齊國,這些國家,未必不會成為你我建功的地方。”廉武越說越激動,好像已經看到自己,帶領趙軍攻城略地的場景了。

“就是不知道,這一天,什麼時候到來啊?”賈良還是有些遺憾的說到。

“快了,快了。”廉武喃喃的說到,像是安慰賈良,又像是安慰自己。

正當兩人沉浸在建功立業的美夢中時,一騎快馬飛奔著從大部隊的後面趕來,他縱馬到了廉武和賈良面前,猛然勒住馬匹,急急說到“報將軍,剛才有一小隊騎兵,從東南方向而來,奔著石邑城去了。由於我軍現的晚,當對方衝過來時,已經來不及組織進攻,是以我方損失十人後,讓對方逃向了石邑城。”

“對方大約多少人?”廉武緊張的問道,沒想到自己疏忽大意,竟然不知道有人偷襲自己。東南方向?那不是房子城的所在嗎?難道對方是逃兵?

“約有百人左右,但是甲冑襤褸,不像是馳援部隊,倒像是從包圍之中逃出來的。”

兩人一聽只有百餘人,心想可能就是逃兵之類的。賈良大大咧咧的說到,“我還以為是什麼要緊的事情。讓其他人做好救助工作,幾百人而已,讓他去吧。”

“可是..可是..”傳令兵不但沒有離開,反而看著兩人,好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一樣,吭吭哧哧的就是說不出來。

“可是什麼?”廉武看出不對,心有疑惑的問道。

“可是其中一人,好像,好像上次,在我們城門口,以一敵百的那位中山人!”

“什麼!”兩人心中一驚,頓時有些遺憾,該死,怎麼會是他!

趙國攻下房子城,趙國於中山的邊境線往北推進,直逼中山長城之下,與中山於趙國最後的天險滹沱河,也僅一步之遙。不僅如此,房子重新劃入趙國境內,形成了房子、鄗城和伯人三城的三角防禦體系,從此,鄗城不再是孤軍深入中山的棋子,而是和房子一起,直面來自中山長城和石邑的進攻。彼此相互呼應,像是一面牆,阻擋了中山南下的腳步。

訊息傳回靈壽,整個中山國都沸騰了起來,一時間,請戰的訊息在民間形成了波瀾,很快就刮到了朝堂之上,但是所有人都清楚,這件事情,決定權其實只在兩個人手裡,一個是君上,一個是相邦司馬賙。相對於第一個,還是第二個比較容易見到。

“相邦,這次趙國挑釁我邦,如若不還擊,我中山顏面何存?”

“相邦,我中山素有稱王之心,他趙國竟然在這個時候攻打我國,這口氣,吾決然是咽不下的。”

“趙人對我中山素來沒有勝算,這次是覷準我中山陷入齊國的圍攻之中,便跳出來找事。這口氣,必須掙回來。”

“是啊,相邦。”

“相邦,這件事不能心慈手軟啊。”

“相邦.....”

司馬賙看著臺下眾人求戰心切的樣子,微不可絕的嘆了口氣。這些人光知道請戰請戰,卻全然不知齊國那邊尚未鬆口,趙國就啃了自己一下,萬一腹背受敵,中山就有滅國的危險了。

他的身後,司馬喜淡淡一笑,他知道,他的父親,果然還是動了那個念頭。這樣的話,恐怕這邯鄲一行,已經不可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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