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6巖愣住,沒聽懂穆雪婷在說什麼。
穿過人行道,陳記燜蒸羊肉就在馬路對面,穆雪婷突然停下腳步,看向陳記燜蒸羊肉店牌匾上的六個大字。
“6巖,我記得高三時,你就是請我到這家店吃羊肉,說喜歡我的吧?”
“嗯。”6巖點頭,他記得很清楚,那是他攢了幾周的生活費,豁出血本把穆雪婷帶到這家店裡來的。
“那次我拒絕了你,五年過去,你說話還算數嗎?我可以再回答你一次嗎?”
“啊?”6巖突然愣住了。
穆雪婷望著川流不息的馬路。
“你還記得高一開學前那個暑假,你救的那個女生嗎?可能你總是沒頭沒腦地去做一些衝動的事,那件事早已不記得了吧?
那次我因為被人懷疑偷了錢,讓好幾個大人打,你剛好路過,衝過去就和那幾個大人扭打在一起,結果你被揍得鼻青臉腫。”
“高一開學前?”6巖皺眉“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他們一群成人冤枉一個小女孩,欺人太甚,我當然不能不管,原來那個女生是你啊。”
當時6巖被揍得眼睛都腫起來了,哪裡看得清自己救的什麼人。何況他也不關心救的誰,路見不平,就該拔刀相助。
“那個女生是我,但他們並沒有冤枉我,我的確偷他們錢了。”穆雪婷說道。
“啊?”6巖再次怔住。
“中考時,我突然燒了,到醫院檢查,醫生說我氣管已經炎,要一千多塊醫療費,我家裡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怎麼拿得出來那麼多錢?
可是我知道,要是我不治病,我就沒辦法考試,如果考不上高中,一定會被我爸送去廠裡打工,我不想去打工,所以我當時從醫院出來,就在旁邊一家店鋪,偷了他們收銀櫃裡的錢。”
“原來是這樣。”
6巖嘆了口氣,世上辛酸十許,窮人獨佔其八。
“從小為我打架的男生很多,但是大多逞強鬥狠,只有你,明知道打不過對方,還是願意為我出手,而且根本沒在乎過我是誰,連看也沒看過我的容貌一眼。
那時的你,就好像今天你面對楊農那個艾滋病患者一樣,不顧後果,不顧一切。
從那時起,我就默默喜歡上了你。
後來上了高中,我現與你同校,心裡別提多開心了。我關注你的每件事,每次看到你頭腦熱地去為弱小的同學出頭,我就在陽臺上笑。
直到高三時,你帶著我到這家羊肉店表白,6巖,你知道嗎?那時我心都快跳出來了。
你說,高中就要畢業了,你不想留下遺憾,你喜歡我,說什麼都要讓我知道。你不想以後回憶起來,是因為懦弱而錯過了你的初戀。
你知不知道,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話?”
6巖傻愣愣的像一條憨狗,不知該怎樣接話。
“可是我不敢說,6巖,你知道嗎?我害怕。
我家裡很窮,從小受了多少苦,你根本想象不到,我要想改變命運,只能好好讀書,你跟我表白時,正是複習的最關鍵階段,我怎麼能分心跟你談戀愛?
而且就算高考結束,還有大學,別人都覺得大學可以放鬆,可我知道我不能放鬆,我必須抓住一切機會讓自己變得強大,有能力去左右自己的命運。
所以6巖,我不得不拒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