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的仿紅木圓桌擺放著房間中央,暗紅色書櫃就陳列在它不遠的地方,頂上放著戴禮帽的搖頭娃娃,中年女人走到搖頭娃娃前面,停下腳步,她嘴裡幾不可聞溢位嘆息聲,在進入房間之後,這已經是第七次了。
不知道為什麼,中年女人總是有一肚子的積鬱揮之不去,讓她那張漂亮的臉蛋,也顯得蒼白無力。
黑暗中,她的瞳孔中印出搖頭娃娃的臉,好似與周莎莎重疊在了一起,片刻以後,她拉開櫥櫃門,伸手進去鼓搗了幾秒鐘,只聽見‘咔’的一聲,什麼地方的機關被啟動了,隨即,櫥櫃一側就無聲無息的開始向前開啟,如同一扇緩緩開啟的自動門。
開啟到13處,傾斜的櫥櫃就停止了運動,女人再次看了一眼搖頭娃娃,突然之間,她閉上眼睛,把一樣小東西塞在了娃娃的底盤下面,然後快鑽進櫥櫃後方,重新把櫥櫃拉回了原位。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四分鐘……掛鐘上的分針和秒針慢慢移動著,時間跟隨著它們一點點流逝,女人進去以後,始終都沒有出響動來,房間裡的氣氛逐漸變得詭異。
‘咔咔……咔咔……咔咔……’
許久之後,房間裡終於再次傳來了聲音,那是一種低沉的,充滿了壓抑的轉動聲,來自於櫥櫃頂上的搖頭娃娃。可以看到,娃娃的整個身體都像它的頭部一樣微微顫抖著。
原來,娃娃底下也連線著齒輪和軸承,不知道是誰?啟動了它的開關,它正在不停地向一側轉動,但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只能一直重複著枯燥的小幅度運動。
眼看著搖頭娃娃底下的軸承就要被這種強迫的運動給掰斷了,就在此時,管家先生來到房門口,他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並沒有敲門,只是靜靜站在房門口聽了一會兒。
然後他輕輕推開房門,探進去半個身體,啪的一聲開啟了房間裡的電燈開關,立刻,房間裡一片燈火通明,陰暗和抑鬱一掃而空。
“有人在嗎?”
管家一邊輕聲呼喊著,一邊向櫥櫃走去,他以為搖頭娃娃壞掉了,準備去檢查一下,可是就在他的腳步即將靠近櫥櫃之前,中年女人的聲音冷不防從後面傳了出來。
“別過來!你是盧管家吧?千萬別過來!我這裡生了些狀況,很快就弄好了。請你去把我的丈夫叫來,好嗎?”
“呃!”
很明顯,中年女人的聲音把管家嚇了一跳,他呆愣片刻之後才回答“夫人,那個娃娃可能只是軸承壞了,如果讓主人家來弄的話,他又該不耐煩了,還是讓我來吧。”
“不是娃娃的問題,是這裡面……反正你去叫他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管。”
“可是現在已經這麼晚了,我……”
“沒關係,他今天不會脾氣。”
“那好吧!我去叫他過來。還有,莎莎小姐好像又睡不著,在屋子裡亂跑找他的哥哥,你要去看看嗎?”
“不用了,莎莎找不到四月會自己回房去睡覺的,不用管她。”
“可是今天莎莎小姐好像很執著,還哭了,我覺得你應該去安慰一下她,畢竟這麼多年……”
“好了!盧管家,你做好自己本職工作就行,莎莎的事我有分寸,快去吧!”
“……是。”
彷彿是被打敗了似的,盧管家搖了搖頭,頹然向房門外走去,不多一會兒,屋子裡又只剩下了搖頭娃娃出的轉動聲。
沒有人去在意滿屋子亂跑的莎莎,在勞累的一天的女僕面前,聒噪的她就像個透明人,或者是一個令人討厭的皮球,就連她的親哥哥也不願意在這時回應她,三樓上最後一間房間的房門始終緊閉著,把一切干擾擋在門外。
管家穿過一樓走廊,來到了花園裡,主人家正蹲在那裡擺弄一株玫瑰,那是一株野玫瑰,長得非常茂盛。當然,這種茂盛得益於主人家給它的肥料,一大堆散著腐臭味道的動物內臟和骨頭,說得好聽點,就是日常廚餘垃圾,誰讓他們家很少吃素菜呢?
雖然主人家的‘花園’不算小,但腐臭味道還是飄散到了別墅大門前,管家站在門檻內側,瞄了一眼自己那雙擦得鋥亮的舊皮鞋,實在是不想跨出門檻。
於是他朝著外面喊了一聲“周先生,夫人找您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