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血淚奇緣柳三哥(1 / 7)

小說:柳三哥傳奇 作者:江湖水生

柳三哥與白玉春之間本就有一段江湖奇緣,一段血淚交織的奇緣。

二十五年前的深秋,在浙皖交界的昱嶺關路段,險峻的山道上,一騎飛奔。那是一名年輕英俊的漢子,披著件黑底紅花的鬥蓬,騎著匹白馬,腰佩單刀,懷揣一個嬰兒,左手攥著韁繩,右手的馬鞭不停地策馬狂奔,他左肩有一道可怕的刀傷,血染衣襟。

年輕漢子身後,七騎殺手緊追不捨,手執兵器,面目猙獰,奔騰的馬蹄聲,打破了群山的寧靜。其中一名殺手,在馬上張弓搭箭,嗖,射出一箭,那一箭正中英俊漢子的後背,英俊漢子的身子在馬上一晃,手中馬鞭脫手掉落,人險些從馬鞍上栽了下來,他一咬牙,調整了一下鞍上的坐姿,依舊催著坐騎飛奔。

殺手的馬群已越來越近了,英俊漢子在轉過一個山彎時,覺前面有一群人趕著兩輛騾車,在山道上跋涉,山彎擋住了殺手的視線,英俊漢子從懷中掏出嬰兒,當著那群人的面,拋向路旁的灌木草叢,他根本沒有時間說話,焦灼的眼神與那群人中為的長者匆匆一瞥之間,已經把該說的話全說了救救孩子!

夠了,有時目光比語言更能說明一切,那煎急焦灼的一瞥,足以讓人心靈震撼。

白馬漢子風馳電掣般飛奔而去,接著,殺手的鐵騎也如狂風般在眾人面前刮過,驟急紛亂的馬蹄聲,漸行漸遠,揚起了一片塵土……

那群人是一個京劇戲班子,叫長虹戲班。長虹戲班從徽州啟程,去杭州演戲;那群人中的長者三十餘歲,是長虹戲班的班主,兼生角,姓白名藝林。

當時,白藝林走進灌木叢,分開長草,見襁褓中的嬰兒醒著,也不哭鬧,紅彤彤的小臉蛋兒,瞳仁黑亮有神,睜著雙眼,竟朝他一笑。嬰兒約摸有五、六個月了,討人喜歡。白藝林忙將嬰兒抱入懷中,走出叢莽,遞給騾車中的妻子。

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個道理,白藝林在戲裡常唱,內心更是堅信不疑。長虹戲班掙的錢不多,但維持生計倒也綽綽有餘,多個吃的,不就是多口飯,多雙筷子嗎,那就養著吧。

兩個月前,妻子生了第三個兒子,取名白玉春。他對妻子陳小蘭道“小蘭,這娃娃也不哭也不鬧,咱們收下吧,苦命的孩子,哎。”

戲班子裡的男女老少全圍過來看,都說“哇,好俊的娃娃,不知是男是女。”

白藝林道“大夥兒別作聲,全散開,裝作啥事兒沒有,沒準那夥殺手想殺的就是這娃兒,要問起,就說啥也沒見著。”

眾人是常跑碼頭的,知道江湖的兇險,立即散開了,繼續趕路。

果然,不一會兒,那七騎殺手從前面返了回來,為的勒馬當道而立,是個四十上下的彪形大漢,只是左臉頰上長著一顆大黑痣,黑痣上又長著一撮白毛,長長的垂到了下頦旁,揚著長刀,惡狠狠地問“站住!誰是掌櫃的?”

戲班子的人全愣住了,白藝林打著哈哈,道“在下是。其實也算不上是掌櫃的,唱戲的一個,混口飯吃。”

殺手又問“可見過一個嬰兒?”

白藝林道“沒,沒見過。”

頭陀雙眼在眾人臉上一掃,冷哼一聲,道“若是撒謊,老子把你們幾十口子全宰了。”

白藝林道“爺,真沒有,唱戲的要嬰兒幹嘛?”

內中有名殺手道“白毛風老大,還是返回去看看吧,那一家子已全完了,也許,娃兒壓在大人身下了。”

另一名殺手道“也許給的情報就是錯的,根本就沒有嬰兒。”

又有殺手道“情報搞錯的事常有嘛,上一次,就因為情報錯了,害得咱們折損了一名弟兄。”

其中還有殺手道“僱咱們的老闆,也太神經了,還怕一個娃兒。”

一名殺手道“你懂不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另一名殺手卻唱對臺戲,道“你信不信,‘就是斬草除了根,春風一吹照樣生。’”

有殺手笑道“咦,你啥時候變得有學問了!會吟詩作對了。”

殺手們七嘴八舌的在馬上議論。為的白毛風道“別吵吵了,亂七八糟,淨整些沒用的,走,咱們返回找找去。”他雙腳一磕馬肚,帶領這夥殺手向來路奔去。

長虹戲班的人繼續往前趕路,走了一段路,就見英俊漢子身中數刀,倒斃在路旁血泊中,身側還倒伏著一具中箭的白馬屍骸。

白藝林帶領戲班的老少爺們,取張蘆蓆,將漢子包裹了,從騾車上取出鐵鍬,挖了兩個坑,一個坑埋漢子,一個坑埋馬。戲班的老編劇,找了兩塊板子,一塊板子上寫了六個字無名壯士之墓。權作墓碑,插在漢子墳前;另一塊板子上也寫了六個字殉難白馬之墓。

晚上,在昌化客棧歇息。聽住宿客棧的旅客說,今天,在昱嶺關浙江一側幽僻的山路上,全家11口,男女老幼無一倖免,全被歹徒殺害,被殺的是清官柳仁寬一家。有人說,柳仁寬身為吏部尚書,秉公直諫,得罪了朝中顯貴,告病辭官,返鄉途中,被顯貴僱兇謀殺;也有人說是歹徒搶劫,殺人滅口;眾口籍籍,莫得一衷。白藝林想起白天的那一幕,就不禁深感後怕。若是那夥殺手下馬搜一搜騾車,也許,長虹戲班今天就全玩兒完了。

可那娃娃命大,歹徒壓根兒就奈何不了他,所以,才僥倖逃過了那一劫。

客棧旅舍中,白藝林夫婦開啟襁褓,見是個男嬰。男嬰脖子上掛著塊銀製的長命鎖,鎖後刻著個篆體“柳”字。看來,他確是柳仁寬的骨血。

那託孤的英俊漢子不知是誰?也許是柳家的忠僕,也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豪俠。這一切,就不得而知了。世上有許多事,有的只知事情的開頭,有的只知事情的結尾,而中間的來龍去脈,你永遠也不要想搞得清楚,人都死了,你問誰去。也有不死的,他會和你說真話麼?!憑什麼和你說真話?!有時候真話是非常可怕的。

柳仁寬清正廉潔,深得世人敬仰。白藝林夫婦自然也不例外,今日有幸能扶養遺孤,感到十分自豪。

陳小蘭道“娃娃該有個名字。取啥好呢?”

白藝林道“他比玉春大幾個月,玉春上頭有兩個哥哥,對了,就叫他‘三哥’吧。”

陳小蘭道“總該有個姓吧。”

白藝林道“就姓柳吧,就我倆知道,別聲張,免得惹禍。別人問起來,就說收的義子,姓白,叫白三哥。過幾年,事情過去了,再叫他‘柳三哥’。可不能讓好人絕了後。”

陳小蘭道“對,就這麼地。”

從此,柳三哥就成了長虹戲班的一員,柳三哥十分聰明,跟白家的三兄弟相處得十分融洽,尤其跟白玉春,年齡相仿,倆人投緣,自小在一起玩。

長到五歲,柳三哥與白玉春就開始學藝了。每天,五更起床,壓腿、打拳、翻跟頭、走臺步、吊嗓子、唱曲子,練樂器,柳三哥一學就會,白玉春卻沒有他伶俐,常挨父親白藝林的手板子,教一遍不會,兩遍不會,火了,撩開屁股打板子。柳三哥在一旁求情,願意替弟弟挨板子,不行,沒用。白藝林深信戲是打出來的,那是祖上世代相傳的規矩,“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誰也不能違背。往往是兩個孩子一起哭,捱打的哭,不捱打的也流淚。

白藝林問“你哭個啥?”

柳三哥道“弟弟小,打在他身上,痛在我心裡。”

白藝林心想,你大,大啥大,撐死了大三、四個月,不過,這孩子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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