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廈的媽媽也因此下崗了,不過這對她影響不大,她又開了一家美容院,把生活大部分時間都花在照顧程廈上。
但對其他人而言,則是滅頂一樣的打擊。
那時候金帛的服務員,漂亮高貴的像是孔雀,金帛倒了,這些孔雀四散而去,去做保姆、清潔工、售貨員……
殺人者是一個叫趙莉娟的女人,下崗那年三十六歲,去了一傢俬人酒店去做保潔員,可是性子孤傲,愛鑽牛角尖,三天兩頭被辭退。
被辭退怎麼辦呢?她丈夫癱瘓在床,她還要養一個正值青春期的兒子。於是開始走進了街頭的美髮店……
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了十幾年,丈夫去世了,兒子去了另外的城市生活,不肯認她,她又老又病,退休金工齡又出了問題。
她去找誰呢?她誰也不認識,只認識當初的宋經理。
對於宋經理來說,金帛的一切都已經是一場陳年舊夢,突然間來了個氣勢洶洶的女瘋子朝她討說法,她柔聲解釋、禮貌得體。
然後換來的是插入胸口的一把鋼刀。
她一直插了六刀。
程廈說:“我回去的時候,都不認識我媽了,她那麼愛漂亮的一個人。”
“那兇手抓住了嗎?”
“自殺了。”
又是一陣沉默。
我伸手將程廈抱在懷裡,小聲說:“對不起。”
他的聲音悶悶的傳出來:“你說什麼對不起。”
“那時候我應該陪著你的。”
我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麼面對這一切的。
他這輩子被父母保護的那樣好,只需要讀書考試,而他書讀得又順風順水,一輩子沒有受過任何命運的為難。
卻要驟然面對一場兇殺,一場仇人已死的劇痛。
“是的,當時我就在想,如果你在該多好啊。”他在我懷裡輕聲說,眼淚慢慢濡溼了我的衣服。
我當時在幹嘛呢?
我可能在工地上忙亂的嘶吼,也可能在焦頭爛額計算著資料,總之,我一定是為生計奔忙。
就像現在一樣。
非常非常喜歡他,喜歡了很多年,他有生命危險我恨不得陪他去死,可是一旦他脫離危險,我就要為搵食奔走。
或許還是於詩萱這樣一直等的女孩子更加適合他,至少,她能拿出來的愛情純然無畏。
回神的時候,嚴磊又發來微信:“還記不記得欠我一頓飯呢,任總?”
我回復:“中午吧,我請客。“
這次我選了一家很有情調的西餐廳,多有情調呢?它人均1000。
老馮教過我,你要說的話有多重要,就要去多貴的餐廳。
嚴磊很誇張的說:“姐姐,你搞這麼大是要求婚嗎?”
“跟誰求婚啊?你嗎?”
“那大可不必”他開玩笑道:“你的話,麥當勞就行。”
我沒有再搭茬,而是低頭點餐,然後道:“說起來,我人生第一次吃西餐,還是程廈他爸媽帶我來的,那時候我刀叉不會用,他媽媽就替我把牛排切好了教我。”
嚴磊有點尷尬:“你們小時候關係那麼好啊!”
“算是吧。他爸媽屬於那種有很多愛,不介意分給別人。”我自嘲的笑了一下:“包括兒子的追求者。”
“哈?”嚴磊是真的吃驚:“我以為他追你呢!”
我笑了一下:“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他猶猶豫豫的答:“也沒什麼,就是你挺好看啊,又大方,說你追程廈那個悶葫蘆挺不可思議的。”
“應該是因為你看到他為了我的事情特別拼吧?畢竟一個人做三個人活,還能提前完成,真的不是一般的辛苦。”
嚴磊的笑容凝固了,他問:“冬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那圖紙你一筆都沒動過。”
我一直在想,為什麼程廈會累成這樣,後來仔細看圖紙才想明白,所有的修改,都是他一個人在短短三天內完成的。
於工快退了,根本不想管我們這爛攤子,於詩萱貪玩且又是個助理,而嚴磊,每次開會只會把程廈的觀點換個說法出來,他根本就是隻做出一付勤奮的樣子,一直在消極怠工。
而程廈是真的急,熬夜把他的那一份也肝了出來。
“而你也不是對我有什麼意思,你就是覺得當他的面把他的女神泡到手,特別有面子。”我道:“這麼欺負人可不對。”
尤其欺負我的白月光。
我有一萬種方式可以報復他,我選擇了最文雅的一種。
嚴磊總是微笑的臉,徹底冷下來:“你說什麼呢?我一個字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