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曲箏和沈澤在渡口送走了父親母親和三叔公,京城曲府只剩他們二人。
沈澤母親是曲母的庶妹,早早就死了丈夫,沈澤五歲起就跟著曲老爺學習經商之道,和曲箏也算得上青梅竹馬。
比親哥哥還疼曲箏。
他能留下來一段時間,曲箏心裡踏實很多。
她只是希望謝衍能快點找到藉口去溫泉行宮,早點解除他們之間的關係,如此沈澤也能早日回江南幫父親。
她運氣挺好,這個機會很快來了。
最近,御史臺和錦衣衛聯手扳倒朝廷的文官集團,一大批權勢滔天的舊臣被關進詔獄,京城風聲鶴唳。
順安帝在溫泉行宮一時回不來,群龍無首之際,這次清繳行動的首功謝衍被委以重任,加冠一品輔國公,和蕭國舅平起平坐,鎮守京城。
謝衍即日就要去溫泉行宮領旨謝恩。
曲箏慢慢思索,到時候,他應該會帶著和離書吧?
子夜,謝衍獨自坐在望北書齋,油燈已耗盡,燈芯一點殘火,冷白的月光照在他面前的那張名單,上面密密麻麻畫了很多猩紅的叉。
他仰頭望著藻井,低語,“父親母親,只剩兩個人了。”
他從不相信父母邊關造反的說法,當年先帝猝然駕崩,母親曾經監國,如果她有野心,當時為何非要尋回流落民間的順安帝?
不過就是父母功高蓋主,讓有些人坐不住了。
他自八歲起,就暗下了決定,一定要還父母清白,至於當年參與誣陷的人,都要受到懲罰,一個都跑不了。
這十年,他帶著復仇的決心,拼命努力,不曾懈怠一分一毫,明日到了溫泉行宮,他就能站到那個位置,終於可以讓顛倒的黑白歸位。
心裡本該有喜悅的,卻比想象中淡很多。
子時,文童進來,“公爺該入睡了,明日一早還要去溫泉行宮領旨呢,另外方才吳常帶了少夫人的話來,提醒您別忘了帶和離書。”
謝衍冷眸更深,默了半晌後,緩緩起身,走出書齋,來到聽雪堂。
自那日曲箏搬走嫁妝,這是他第一次走進來。
熟悉的房間,卻又變得陌生。
她應是不止搬走了嫁妝,順手還帶走了自己常用的物品。
桌上沒了那套青玉茶盞,拔步床上也少了一床羽絨被、一條蓋毯和一隻枕頭。
除此之外,別的地方沒有任何變化。
原來,她在這間屋子的東西這麼少,就好像這裡從來沒有住過女主人一樣。
她那樣生活精緻的一個人,在曲府住的這段時間,只是湊合吧。
他走到兩人睡過的那張拔步床前,胸中又開始細細密密的痛,就像成親第一夜看到她那張臉一樣。
這痛,並非出自身體,像是來自宿命。
他躺在床上,胸中的痛並沒有緩解,反而帶著他很快進入夢鄉。
半夢半醒之間,他手突然觸碰到一團熾熱的柔軟,睜眼,才看到懷裡抱著一個女子,粉般的身子軟若無骨,一頭黑髮海草一樣包著白馥馥的香肌。
他挑開覆在後背的髮絲,掌心遊刃有餘的從後頸滑到腰窩,十指用力一捏,女子嚶嚀著醒來,含混不清道,“還要?”
星眼流波,顫聲柔氣。
他覆在腰上的手繼續向下遊走,膝蓋左右一頂,用行動代替回答。
夜深露重,瓊亂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