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已生變災(2 / 4)

媚娘投的很專注。

按說投壺應當用木質沉重的拓木枝,哪怕有些微風,也不會影響準頭。但拓木貴重,媚娘弄不到那樣正式的投壺拓木,卻也無所謂,直接撿了尋常樹枝來投壺。

姜沃見媚娘把幾支樹枝精準無誤都投送到壺裡去。

這才在門邊海豹似鼓掌。

媚娘聽到聲音側頭望去,見她回來就笑了,眉目間是這些時日少見的歡喜:“小九兒的命已然保住了。今早我去看了一眼,精神都活潑起來,肉也照吃不誤。瞧著比從前胃口還好。”

雖說不能奔走敏捷如旁的猞猁,但小命總算保住了。

“聽獸苑的人說,晉王還吩咐過,等聖駕離開九成宮,就把小九兒也帶走。”媚娘越發放心了,不然他們一走,聖駕很可能幾年不來,說不得小猞猁就沒了。晉王肯帶走最好,只要他偶爾去看一眼,宮中獸苑就不會苛待這隻瘸腿小猞猁。

姜沃踩著地上斜斜的樹影走過去:“那太好了。”

她從壺中取回所有樹枝,坐到媚娘旁邊去,也試著投了一個,只見樹枝擦著壺口過去了。

而媚娘起手再投,又是穩穩中壺。

姜沃好奇起來:“姐姐為什麼忽然苦練投壺?”

媚娘原先投壺可沒有這樣好——投壺在宮廷中是很流行的小遊戲,年節下宮人會有幾天被允許組織投壺比賽,人人都可以下注,算是官方允許的一種□□行為。

前兩年過年,媚娘和姜沃也參加了宮正司內部的投壺賽,水平只能算是‘重在參與’級別,根本贏不到好的彩頭,只能拿一塊麥芽糖。

怎麼現在媚娘就這麼技藝精準起來。

媚娘道:“我這幾日每天都在苦練。”指了指旁邊的書:“還專門學了《投壺經》。”

“北漪園那幾個才人們之間傳著,十日後,聖人要帶著幾位皇子並王爺們去圍獵,等到歸來之際,還要在後宮行投壺賽——今年不賽馬球了。”

媚娘並不知道自己參加投壺賽會不會像之前一樣,哪怕表現出眾,依舊不被聖人喜歡。甚至不知道,韋貴妃組織的妃嬪投壺賽,她有沒有資格去參加。

但她還是苦練了,完美闡釋了‘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而她永遠是提前準備的人。

姜沃心道:也就是得寵這件事是玄學,基本靠命。要是是考公這種有題目有標準的擇選,以武姐姐的聰明好學和堅韌毅力,怎麼著也能得個寵冠後宮的分數。

唉,偏生得寵不是考試,根本無從預料。

比如韋貴妃,哪怕長孫皇后在時,她也是最得皇帝喜愛的嬪妃之一。但其實韋貴妃入宮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看好——如今宮中已經很少有人提起這樁舊事:韋貴妃是二嫁之身,甚至跟前夫還有一個女兒。

其前夫在隋朝因罪被殺,而彼時還是秦王的皇帝,出於一些政治目的,需要穩定洛陽士族的心,才納了當地大族韋氏之女。

這樣的開局,實在是比媚娘還差些。但韋貴妃就是得皇帝喜歡,皇帝剛登基就封了妃嬪之首的貴妃,膝下還有一兒一女,在後宮很是得意。

可見得寵之事,實在沒處說理去。

姜沃投了幾次都是擦瓶而過,就拿起矮凳上放著的書:“姐姐是看了什麼秘籍嗎?投壺還有專門的書?”

媚娘道:“是,寫的還很不錯呢。文采斐然,引經據典,將自古來投壺的禮儀也考據的明白。”

掖庭裡投壺,是純看準頭。但嬪妃們投壺就繁瑣鄭重的多了,處處要遵循古禮,很講究儀式感。媚娘就早早學習起來,免得到時候舉止失當,讓人笑話。

姜沃就翻過去看扉頁:“這是誰寫的?”

媚孃的聲音與姜沃的目光同時落在一個人名上:“上官儀。”[1]

姜沃:……

到目前為止,媚娘所見的文臣墨客作品不多,唯二讓她誇過的偏偏是駱賓王和上官儀。

緣,妙不可言。

*

媚娘到底沒有參加成投壺賽。

不過,不只是她沒有參加,而是投壺賽根本沒有舉辦,連聖人的圍獵也取消了。

朝上發生了一件大事,皇帝根本無心圍獵。

“聖人真的把侯將軍下獄了?!”

陽春三月,最好的春光,九成宮內氛圍卻有些壓抑。

聖人大怒,誰能歡喜?

劉司正、於寧和媚娘三人正坐在一張桌前,一併抄錄近來受罰的宮人名籍與懲處措施。

媚娘是被拉來幫忙的。

劉司正早就練就了邊說話邊抄寫,依舊字跡端正的本事:“這再沒有假的,侯將軍已然下獄了!”

於寧沒有這份一心二用的本事,她停下了筆,才詫異問道:“可是侯將軍剛攻破高昌,大勝歸朝啊。”

媚娘低頭抄著,耳朵卻沒有漏下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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