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瑜忍不住抱起抱在最前面的小女孩，看著她紅彤彤的小臉蛋眼裡軟的一汪水來。
“你幾歲來？這麼冷的天，怎麼跑出來了？”小女孩不怕生，見到程婉瑜好奇的摸了摸她的臉。
奶聲奶氣道“我跟祖母出來賣窗紙，今天還沒有賺錢，不能回家！”
程婉瑜一愣，賣窗紙？這玩意不是家家戶戶自己剪得嗎？現在已經很窮的青山寨，會有誰能買的起窗紙？
順著小女孩的手，程婉瑜見到了一個白老人。她若是小女孩的奶奶，也不過四五十歲罷了。看上去卻像是六七十歲似的，滿臉的皺紋灰白的頭。
放下小女孩在地上，小女孩拉著程婉瑜的手走到了老人面前。拿起地上的紅紙，獻寶似的捧給程婉瑜看“大少奶奶，你看祖母剪得，是不是很好看啊？”
老人見到程婉瑜，笑著站起來。對著孩子道“揪兒，咱們把窗紙送給大少奶奶好不好？”
小姑娘笑的跳起來，一把拉著程婉瑜的手，將窗紙放在她手上。
“哎呦！我不能白收你們這個！”程婉瑜連忙推辭道，身邊的小紅連忙遞上碎銀。老人卻將碎銀推了出來，搖頭道“大少奶奶是貴人，能要咱們的東西已經是我們祖孫二人的福分了。這本就不是什麼貴重的玩意，大少奶奶不必如此。”
小紅看著老人身上破舊的棉衣，心有不忍道“老人家還是收著吧，大冷天的也賣不了幾張。拿著錢，你們家去吧！”
老人連連點頭稱是。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程婉瑜見過不少孤苦的老人，心裡明白她定然有自己的不容易。
果然旁邊就有人開了話匣子一般，說起了老人的故事。
老人是也是石家本家人，年輕的時候死了男人死了孩子開始守寡。她心好，收養了四五個孩子。如今那些人已經長大成人。或者娶妻生子搬到了別的地方。或者嫁人不在身邊。如今有那有良心的人，來接她回家養老。
老人是一百個不願意，她總覺得這裡是她的家。有她的男人跟孩子的魂，死也要死在這裡。
小姑娘是被狠心的爹孃拋棄的，餓的奄奄一息的時候被人撿了回來。可誰家也沒有閒錢養活一個不是自己的孩子，當下就有人想起了老人。問她願不願意。老人自己過得悽苦可又不願意看見一個孩子餓死。就將小姑娘要了過來，起名就叫揪兒。寓意是她揪住命運的尾巴，勇敢的活下去。
程婉瑜忽然覺得羞愧起來，面對老人的無私與善良，她真的很想打自己一巴掌。
她是命運的寵兒。可以重活一世。可她沒有做過一件大公無私的事兒，每一個決定都是站在利益上的。
就算對青山寨的一丁點恩情，也不過是因為她將來要與丁鳳蘭對決。不過是手段罷了，真的沒有動過什麼善念。
尤其是她剛醒來的時候，心裡惦念著被她弄死的崔家人。拼了命的要回去，好生的對待人家。甚至想過，就算崔家人虐待她，也絕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可哪成想後面自己的根本就沒有這麼做。一步一步的偏離了原來的設想。
看看人家老人，她一輩子悽苦也沒有怨天尤人。人家這才叫大善、博愛、仁慈。
程婉瑜臉色難看，著呆似乎在想著什麼。身邊嗡嗡的話也聽不見。小紅推了推她關心問道“小姐，你怎麼啦？”
程婉瑜正被老人的仁慈跟無私的人品刺激著，一衝動做了個讓人震驚的決定“我來收養這個孩子！”
小紅、小翠一愣，老人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老淚縱橫“老身謝謝大少奶奶了。這個孩子以後就跟著大少奶奶享福了！”
小姑娘沒聽懂生了什麼事兒，見到祖母跪了下來哭了。也跟著跪著，對著程婉瑜唸經一般的重複“謝謝大少奶奶。享福了。”
身邊不免有人羨慕，不過一瞬間罷了。這個孩子的命運就改變了。她現在跟著老人不過能混一口乾的稀的罷了。跟著程婉瑜就算是做了丫鬟，那也是錦衣華服山珍海味。瞧著她身邊的兩個丫鬟。人家身上的料子是什麼，頭上戴著的是什麼。
程婉瑜眼睛微紅，輕聲的問著身邊的人“你們都是明知道賣不出去什麼貨，也要大冷天的幹靠著？”
這些個商販笑的淡然“都是為了生活，咱們也是沒辦法。若是往年日子過的好的時候，怎麼著也得賣上半天呢。”
“那開春沒有種子怎麼辦？”程婉瑜往天上看了看，將眼淚逼了回去。
“照著寨子往年的規矩，每年春天都是寨子裡種子的。也不知道明年會如何！”有人熱心的給程婉瑜介紹，青山寨的規矩是有多麼的仁慈。什麼都由公中，什麼可以自己弄。
“誰知道呢？今年連臘肉都沒有，誰知道種子還有沒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