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穆池的辦公室的時候，我覺得我的背後都滲出來一身的汗，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之後才朝著電梯走去。我前腳剛踏進事務所的大門，後面小周就小跑上來，告訴我那位老是捧著花站在樓下的先生此刻正坐在我的辦公室裡，等了有大半天了。
我立刻對她冷下臉，“誰讓你放他進我的辦公室的？第一天跟著我做事嗎？”
小周委屈地耷拉下臉色，“王律師，不是我帶他進去的，是賈律師帶著他進來的。他們好像彼此都認識，賈律師帶進來的人，我一個小助理也不敢上前攔著啊！”
我看著她低著頭軟軟糯糯的樣子，就一肚子的氣，呵斥了句，“你是我王藝的助理，你只負責看我的眼色，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行事。如果說賈律師是把人帶到他的辦公室去的，那麼，你的確沒有權利阻攔。但是，他如果是把人往我辦公室送的，你就有權利不開門，懂了嗎？”
小周不停地點頭，我看她那個樣子，也就沒有多說什麼。不過，臨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甩了句，“記住了，我是女上司，你的淚水在我這裡不值錢！”
說完就從一旁走了過去，我知道一會兒那群八卦女就要撲騰上去開始在背後罵我了。其實，小周這孩子剛大學畢業兩年不到，我挺喜歡她的，做事認真踏實，也不缺聰明勁兒。但就好像天生淚腺達似的，我一兇她幾句，她就開始掉眼淚。
可是，我一看到她掉眼淚那個慫樣就跟丫陳佳蕊似的，我就更加來氣，罵的反而更兇了。這半年相處下來，她的淚水已經被我兇回去好多了。不過，時不時地還會回收一些，我的目標是把她罵到乾旱為止！
帶著一肚子的氣一把推開我辦公室的門，竟然現張旭倒是不把自己當外人，在我的辦公桌上睡著了。我“啪”的一聲把手上的檔案往桌子上一甩，只見那廝“嗖”的一下站了起來，迷迷瞪瞪地吼道，“誰？誰？”
“你姑奶奶我！”我沒好氣地吼道，看了看我的辦公桌，幸虧丫還沒有在上面流口水。
張旭揉了揉眼睛，似乎從白日夢中醒來了，又伸了伸懶腰，“你老提我姑奶奶，小心她老人家真有事沒事地上來找你聊聊天，誰讓你上次給人辦一葬禮還辦的那麼糟糕的？”
我白了張旭一眼，便低下頭開始整理卷宗，“你要是沒什麼事情的話，就趕緊滾吧！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我們這些個給人打工的可不像你們這些富二代，只要吃吃喝喝玩玩鬧鬧，錢就會圓圓滾滾地來。我們是拿人一分錢，就要出上十分的力的！”
張旭嗤笑了一下，“恐怕你這個著名的王律師的家產不比我們這些所謂的偽富二代少多少吧？哦，不過，你比較大方，時常送人個什麼兩百萬的也不在乎”
聽著這太過明顯的揶揄的話，我表示真的沒有辦法再淡定地把眼前這個活物當成是透明人了。我把筆往桌子上一扔，身體靠向椅背，對著張旭抬眉說道，“還有什麼話，直接一次性痛痛快快地說完，別跟便秘似的今天一句明天一句的！”
張旭見我這樣直接把我對面的椅子轉了個身，他跨坐在上面，雙手交叉放在椅背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王藝，你這回是打算魚死網破了嗎？鄧啟越今天打電話告訴我你早上的剎車事情了，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那個叫穆池做的，你覺得你鬥過他嗎？你為什麼不直接報警抓人呢？他留給你的那張字條不還是被你小心地夾在書裡面嗎？你到底是想留作證據，還是留作念想的？”
“媽的，又是鄧啟越，他還真把自己當媒婆了，丫怎麼嘴比那長頸鹿的脖子還要長呢？”我忍不住對那個叛徒一陣誹謗，下次，我非得揪他個小辮子的拖到戴老爺子那裡去，讓他那個打狗棍好好教訓教訓這個沒有革命保密意識的叛徒！
“行了，你也別怪人鄧啟越了，他是為你好。你想過沒有，如果今天早上他不適時地出現的話，你也許就會直接衝向那個十字路口，你也許會死，死，你懂嗎？王藝！”張旭看我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樣子，一再地跟我重複那個聽起來很可怕的字眼。
我看著他，冷冷地笑了，“我沒聾，別跟個復讀機似的。我一個死過一次的人比你更懂得‘死’這個字所包含的含義，你就別給我規劃人生了。再說了，張旭，你是我什麼人啊？就對我指手畫腳的？”
“別說兩年前的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沒有跟你生什麼，真要是生什麼了，我不是事後也給你兩千塊錢了嗎？現在做的好的鴨子大概也就這麼個價格吧？況且，你我也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就別提對彼此負責的事情了吧？我不想對你負責，你也不需要對我負責！”
“王藝！”我話音一落，張旭就突然跳了起來，指著我直抖，卻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點了一支菸，好笑地看著他，“張旭，你不是說你愛我嗎？我這人就是這樣啊，你覺得以後要天天面對這樣的我，你還愛的起來嗎？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你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看清楚你愛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你到底能不能愛的起！”
張旭雖然是站著的，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可是，那個氣場分明我才是掌控局勢的人。我不知道大概過了多久，他才吸了吸鼻子，雙手插著腰，突然笑著對我說，“王藝，我算是明白了，不是穆池想要騙你，而是你甘心被他騙；現在也不是他要毀你，而是你甘心被他滅。你他媽就是活該被騙，被騙財，被騙色，被騙心”
隨著張旭最後一個字的落下，我手上那杯滾燙的咖啡也準確無誤地澆在他的臉上，我指著門，非常冷靜地對他說道，“你可以自己出去，或者我讓保安來拖你出去！”
張旭也一臉淡定地從桌子上抽起紙巾一下下地擦拭著自己的臉，“王大律師，不勞您大駕，我自己有腿，會走！”
說完，張旭就把手中的紙巾扔到我的辦公桌上，像一陣風一樣地消失了。我頹然地坐在椅子上，腦海中一直迴盪著他剛才說的那句話，“你他媽就是活該被騙，被騙財，被騙色，被騙心”
我笑著捂著自己的胸口，“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心在哪裡，你又怎麼會知道？”
我按了內線，對著電話就吼道，“周萌萌，你給我聽好了，要是再讓張旭進入我辦公室一次，你立刻給我滾蛋！”
說完，我就氣喘吁吁地掛了電話，藉著工作來遺忘這不太愉快的一場對話。一直到快下班的時候，小周都不敢輕易來打擾我，我看了看時間，便把電話打給了範曉黎，“晚上有時間嗎？陪我去選幾塊牛排，然後順便教我做一下！”
“哦，是王藝啊，我是劉揚，那個曉黎她現在懷孕了，不能聞油煙味，你要是想吃牛排就出去吃吧！要不，我請你們，你叫上陳佳蕊，我聽說那邊新開了一家餐廳，那裡的大廚”
我本來真的想忍耐一下的，如果那個饅頭不是如此不識相地喋喋不休的話，“你放心，聞一下油煙味的話，不會把你兒子給燻暈的，麻煩你告訴範曉黎我六點半的時候過去接她！”
說完，我就“啪”的一聲掛了電話，實在是弄不懂我那閨蜜到底是有多勇敢，才能對著如此舌燥的一個男人說“我願意”三個字的。因為我車子被拖去維修了，我又害怕範曉黎家的那隻饅頭擔心他老婆的安危，只好把電話撥給那個胸無大志的知名家庭主婦。
“喂，陳佳蕊，我跟你說，你一會兒你開車到我事務所來接我一下，晚上叫上範曉黎，我們一起吃頓飯。趁著她的智商還是正的時候，能吃一頓是一頓，我怕她生完孩子之後連我叫什麼名字都不記得了！”
我一口氣說了那麼一大段話，電話那邊卻是詭異地安靜，我又追問了一句，“陳佳蕊？”
“王藝，你他媽能不能選個合適的時間打電話啊？我兒子就快出來的時候，又被你給嚇回去了！”
我反應了半天才想起來這是梁以陌的聲音，頓時，我就毛了，“梁以陌，你以為你過的是美國時間呢？我白天，你晚上呢？還說我不會挑時間，你自己看看外面青天白日的，你卻放著正經人不做愣是要做苟且之事。我看你是又想念局子了吧？要不我再給你舉報一個？”
“不好意思，我昨兒個正好路過民政局門口，閒著無聊，我就帶著我們家陳佳蕊進去扯了個紅本子。這次我就是大白天地在屋頂上行苟且之事，我也是受法律保護的！”
梁以陌剛說完，我就聽到陳佳蕊在那邊好像在跟他搶手機，我不甘心地叫囂道，“梁以陌，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你大概忘了你求婚還是我給你提供的場地贊助吧？”
“你還敢說，我那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時刻愣是被當pi客給逮到了警察局，你”
梁以陌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在這邊聽到了陳佳蕊的聲音，“那個王藝，我馬上去，馬上去。你就不要再跟我們梁桑嗆嗆了，再嗆嗆我今兒又下不了床，出不了門了！”
聽著我閨蜜那哀求聲，我忍不住詆譭了一句，“丫梁以陌自己偷偷在銷售偉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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