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人不能言而無信

小說:大明小公爺 作者:錦衣衛僉事

同時士林中部分成績卓越的人,會進入官場,用官場權勢獲得財富,依靠財富哺育士林,形成了一個“士林——權勢——財富——士林”的閉環迴圈,成給一個龐大的勢力。

他們大筆如椽,妙語如珠,表現出一副嫉惡如仇、視死如歸的樣子,面對那些人間“罪惡”,拍案而起、挺身而出……

實則大部分人都是嘴上講主義,心裡全是生意。在普通人眼裡,愛國是一種信仰,是一種深埋內心的力量,但在這些人眼裡,愛國是一門生意,一門一本萬利的生意。

至於那些在黎民罹難、社稷瀕危、河山板蕩時,那些有熱血、有擔當,以天下為己任的讀書人的事蹟和表現,都會被士林大書特書,推崇到無以復加,以此來為讀書人裝裱門面,掩飾大部分讀書人隨波逐流、乃至屈身事敵。

黑的能說成白的,白的會描成黑的,這是士林的一大特點。

就如今天的網路鍵盤俠一樣,開局一張嘴,一路之上噴噴噴,任何政策的出臺必然得罪一部分利益群體,總會被他們以“正義之名”討伐,以“善良之意”扼殺。他們看似憤世嫉俗,卻又在同流合汙。

士林利用自己龐大的讀書人群體,引導輿論,就如今天的網路水軍一般,在金錢的操縱下,偽裝成普通網民,布、回覆和轉一些特點觀點,帶偏輿論節奏。

基於士林既是龐大的讀書人群體聚集之處,又能左右天下輿論導向,歷朝歷代的皇帝對士林都保持一種態度不得不親近,但又敬而遠之的態度。皇帝也是沒辦法,因為皇帝治理天下需要讀書人!

大明建立時,強如太祖朱元璋,都對士林忌憚三分,透過各種方式拉攏士林。不說別的,就是對元朝的定性,朱元璋就出現了反覆。

朱元璋起兵時的口號是“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立綱陳紀,救濟斯民”,他登基之後,立即改口承認蒙元是天下正朔,稱自己是“掃蕩群雄,護佑黎民”得的天下。

朱元璋為什麼這麼做?因為當時的讀書人都是元朝的人,如果元朝統治是不得人心,他們就是那群助紂為虐的人,揹負這樣一個罵名,讀書人就算出來當了官,也會矮人一等,低人三分。

因此,朱元璋才將紅巾軍定義為“賊”,說蒙元是正兒八經的朝廷。

朱元璋還特意將當時的大儒宋濂招入朝廷,當了朱標的老師,以示對讀書人的重視。

宋濂何許人也?祖籍金華,幼時有神童之稱,長大後敗了很多名師,達到了“於學無所不通”的境界,一時間聲名鵲起,受到了元末著名文學家和史學家危素的青睞。危素又是誰?元朝時,專門編撰宋、金、遼史的牛人,還曾經註解多部經典書籍。

危素十分看重宋濂的才華,於是舉薦宋濂出仕,元順帝召宋濂為翰林編修!然而宋濂不按常理出牌,因為他認為元朝不是中原人建立的,以奉養父母為藉口,辭不應召,之後,又找了個入仙華山修道的藉口隱入山林,著書立說。

朱元璋崛起後,宋濂才出山投了當時還是吳王的朱元璋。

劉伯溫夠有名吧?在宋濂面前,那是小弟,朱元璋曾稱宋濂為“開國文臣之”,贊他學問好,品德高雅。

夠牛叉吧?

如果單看這些表面的事情,那就有些太膚淺了……

因為宋濂從來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宋濂的背後有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江南士林。

就算宋濂熟讀經史,精通五經,才華斐然,也不足以讓一個皇帝對他如此重視。

宋濂閨女的夫婿叫鄭杕,鄭杕在歷史上籍籍無名,但鄭杕背後的鄭家卻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鄭家一直以儒學傳家,自己建了一個東明書院,從這個書院中出來很多牛人,在江南士林中的地位非常高,就連朱元璋都曾經賜匾給鄭家,稱其為“江南第一家”,鄭家也被稱為“鄭氏義門”。

有了名氣,又有了這樣親家,宋濂才被朱元璋捧起來,被朱元璋看重,因為朱元璋想透過拉攏宋濂,來拉攏整個江南士林為己所用。

宋濂只不過是江南士林在朝中的代言人而已,而江南士林則是江南財閥在背後操縱傀儡。

強如太祖朱元璋都想拉攏江南士林,李雲睿今天居然想以一己之力,挑戰江南士林,對戰江南財閥?

在袁成明的眼裡,李雲睿這就是屎殼郎打燈籠——找屎(死)啊!

李景隆也有些不明白,為何李雲睿今天一改往日以和為貴的行事風格,跟錢宇軒和袁成明懟了起來。

“小公爺當真要與江南士族撕破臉皮?”見李雲睿如此決絕,錢宇軒看了看李雲睿,眯縫著眼說道,“就不怕江南士族的反噬?”

“江南士族?你能代表他們嗎?呵呵……”李雲睿冷笑一聲,說道,“我說了以利相交,利盡則散。只要有利益,用不著巨大,就算是天王老子,你的那些士族盟友也能把他賣了,這是人性,這是你們這種人的本性,幹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

聽了李雲睿的話,錢宇軒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李雲睿說的一點都沒有錯,這些士族看似同氣連枝,實則一盤散沙。同一鍋粥,有人想盛一碗,有人想打一盆,也有人想連鍋端走,這就是江南士族之內,各個門戶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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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爺,此事就沒得商量嗎?”袁成明看到氣氛很是尖銳,趕緊開口說道。

“當時我放話說過,錢家的糧號必須倒下,我不能食言而肥,這事沒得商量!”李雲睿淡淡地說道,“還有,把辦事的人送官法辦,我不管你們找什麼理由……”

李雲睿全面跟錢氏開戰的目的,並不是全面擊潰錢家,放狠話也不是真要將錢家逼入絕境,只是想表明一下態度而已。

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一個龐大的錢家,就算是錢家是一團散沙,在遇到破家滅族風險時,也會團結一致,爆出驚人的威力。錢家好歹也是屹立江南數百年的大族,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如果真把人得罪死了,誰敢說以後錢家會不會出牛人,報復李家?

但自己當時已經放狠話了,要麼錢家出五十萬兩,要麼錢家糧號倒閉,做人不能言而無信。

既然錢家選擇了不給錢,那就必須讓錢家糧號倒閉,現在想拿錢出來平事,晚了,曹國公府也要臉面的。

聽李雲睿說這話,袁成明看了看錢宇軒,兩人用眼神無聲交流著。

錢宇軒來到南京城之後,聽了東畦先生錢寬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完之後,驚得渾身顫抖。

刺殺勳貴,誰給錢寬的膽量?居然想用這種手段挑逗朱棣敏感的神經?如果事成也就罷了,關鍵是事兒沒成,還被李雲睿抓住了把柄,雖然褚房死了,刺殺梅殷的事死無對證,但這種事朱棣需要罪證啊?更何況三木之下,誰能保證錢寬不說點什麼出來?到時候抄家滅族就在眼前……

所以,錢宇軒才叫上袁成明,一起到曹國公府,希望能雙方能夠罷兵休戰。誰能想到李雲睿態度竟然如此決絕,誓要跟錢家幹到最後,還準備拉上整個江南士族陪葬!

從任何角度,錢宇軒和袁成明都不希望生這種事,且不說李雲睿有沒有這個實力,但就李雲睿手裡的那份證據,就能讓朱棣把江南士族給嚯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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