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0節(1 / 2)

“嗯……不知道。”阿四翻身靠在乳母懷裡,抬頭望天空。

太極宮的內宮佈局並不刻意追求方正,各個殿宇分佈錯落有致,躺在這兒剛好能看見寬闊的藍天。形似狐狸的雲朵蓋住了刺眼的太陽,阿四能看見高高屋簷上躍動的鳥兒,聽見它嘰嘰喳喳的清脆鳴叫,呼吸間是芳草的香氣。

久違的,她舒適得有點幸福了。

瞧她慵懶的小模樣,有誰忍心打斷?

孟乳母眉梢眼角具是笑意,縱容道:“那我們就在這兒多待一會兒。”

等到夕陽西下,孟乳母抱著睡得香甜的小公主就近到承歡殿小歇,又給承歡殿的內官添了一樁麻煩事。

阿四被食物的香氣誘惑著醒來,已是蘭膏明燭、華燈煌煌。

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耳邊是姬若水的笑聲和緊跟而來的女聲:“不愧是四娘,用吃食誘一誘,真就不哭不鬧地醒來了。”

下一刻,阿四瞪開圓眼,企圖用眼神殺死膽敢嘲笑她的所有人。然後就看見一屋子人,一張方案三側分別坐著姬若水、尤熙熙和太子姬若木,而剩下的一側放的是阿四睡的床榻。

嘲笑她的正是尤熙熙。

阿四含恨嚥下一口氣,從案上摸來一小串葡萄往嘴裡塞,堵住即將脫口而出的“放肆”。

姬若水身體不好,他的住處是最早用碳火的,此時屋內暖烘烘的,還用爐子煮了紫梨吃。尤熙熙正親自用扇,將甜蜜的香氣吹往阿四的方向,燻得她滿頭滿臉的甜香。

梨湯裡一定加了很多蜂蜜,鼻尖濃厚的香氣快讓她嘗不出葡萄的味道了。

阿四囫圇嚥下口中的葡萄,沒滋沒味地把剩下的葡萄放回案上,把沾葡萄汁水的手遞給身邊的宮人擦乾。她環視一圈,沒找到孟媽媽,只好自力更生指揮宮人:“我要吃梨。”

平時阿四見人就叫,像今天這樣光顧著吃是從未有過的,分明是生氣了。

太子端起面前的梨湯喝了一口,忍俊不禁道:“都是阿姊將四娘鬧醒了,阿姊快為我們家小阿四添一碗梨來賠禮。”

姬若水深知阿四記仇,笑著催促:“是該賠禮的,不能讓我們四娘吃氣了。”說著,幾人相視一眼,再笑過一場。

笑夠了,尤熙熙擋了垂珠,站起來給剛睡醒脾氣很大的小公主舀了一碗梨湯,堆了滿滿的梨肉,當真給她致歉:“是阿姊的不是,四娘大量,原諒阿姊好不好?”

屋裡暖和,尤熙熙穿的單薄,阿四輕易地從寬敞的袖口瞥見她結實有線條的小臂,情不自禁地伸手搭在她手臂上用力捏捏,“好。”

好漂亮的肌肉。

第15章

等孟乳母端著熱好的羹湯進來,三人也不再逗阿四,她們湊到一塊本也不是為了和孩子玩的。不過,她們也沒有避開孟乳母的意思,一人一碗甜梨湯,說道最近的新鮮事。

尤熙熙前段日子出遠門,近來才知道尤二郎和太子間的事兒,今天有空就促狹太子:“外頭的人都說懷山尤家要發達了,長女得公子,次男入宮廷,走到哪兒都是奉承人。”

事實上,尤熙熙只是佔了個好姓,是皇帝早年間撿到她時隨口取用的。尤二郎才是正正經經的懷山州尤家出身,開國名將懷山公主的後代。可惜懷山州山高路遠的,也沒人去計較真假,兀自說得高興。

在場人都是知道中個底細的,太子是個人如其名的寬厚典雅的性格,對外頭的流言雖然看不慣,也做不出什麼懲治,只無奈笑笑:“阿姊也是的,二郎與我是個什麼情況你難道不比我清楚得多?母命所在,不得不為罷了。”

“二郎倒確實很喜歡長姊的,他說在懷山州從未見過這樣好脾氣的年輕貴人。”姬若水端著湯有一搭沒一搭喝,想起與伴讀的相處忍不住笑,“要我說,鼎都裡的千年世家也翻不出如二郎又貌美又單純的好兒郎了,看什麼都新鮮,心底卻還是想要回家去。”

阿四自認是個大孩子之後,是絕不許乳母再餵飯的,唯有今天乖乖坐著吃。她一口一口嚥下乳母送到嘴邊的肉糜,眼珠子不住地往旁邊瞟,小耳朵聽的認真。

唉,她也想回家,上輩子的那個家。

太子回想尤二郎的模樣,點頭贊同:“的確像是他能說出來的話。”

處在貴極富極的地方,卻不斷地思念家人,世上竟還有這樣的可憐人。

尤熙熙忍俊不禁:“他家裡人送他來的時候,沒告訴他鼎都這地方是要吃人的嗎?進了可不是好出去的。”

這方面,太子略有涉獵,不自覺地滔滔不絕起來:“懷山州的語言風俗與外地不同,她們有大家而無小家,以家中最年長的祖母為家主,以母系的血緣為紐帶,無父無夫,家中的所有東西是家人共有的,就連母親也不是唯一的。據說,懷山州的方言中,大家庭內生母、生母的姐妹、乃至母輩們都是孩子的‘阿孃’,相互關愛不分彼此,孩子們生來分享一切,長大以後對其他的人事物也無獨佔的念頭……”①

“若一州之地都是這樣的子民,那該是世上最仁善安寧的地方。若有一日天下人都能如此,天下大同也不遠了。”

這是非懷山州人難以理解且震撼的觀念,太子在監門衛將軍林聽雲處初次接觸後,念念不忘想去懷山州親眼看一看,可惜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時機,再後來,皇帝就招來懷山州的尤二郎。

阿四本來安靜地聽著,後來漸漸忘記咀嚼,抬頭呆呆望向面上浮起異樣光彩的太子。她熱情且專注、帶著無限嚮往,訴說她的理想抱負,耀眼得不可思議。

尤熙熙和姬若水默默聽著,沒有打斷太子,即使在場諸人甚至太子自己心中都清楚這是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也不會有人在這時候潑涼水。

她們也都了悟近日的傳聞來處,太子不是嚮往尤二郎這個人,而是她嚮往尤二郎所處的環境。遠大的理想不是壞事,但對此抱有太高的期望是很糟糕的,所以皇帝讓人從懷山州精心挑選了一個典型的懷山州男人,打算用尤二郎給太子結結實實上一課。

喜歡、嚮往懷山州是再正常不過的,但她們已經生在、長在如今的土地上,讀著千百年流傳的詩書長大,已經成型的人是很難被塑造的,河裡的魚上岸會死去。最可怕的是,還有更多的目不識丁的平民和深受影響計程車人,想要改變他們一心認準的道理,並用另一套準則去替換,這比讓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吃飽飯還要艱難十倍、百倍。

這是連阿四都能聽明白不可行的事情,她慢慢地嚥下肉糜,向乳母張開嘴。孟乳母好似完全沒聽到太子的豪言壯語,將最後一點肉糜喂進阿四的小嘴巴,她用帕子拭去阿四嘴角殘留的汁液,臉上欣慰。

太子說得盡興,尤熙熙隨口附和兩句就將話題扯開,聊到她和姬若水的婚事上:“到時候這承歡殿內的人,都一併住到正在修葺的公子府上,其他得用的人我都安排好了,背景不乾淨的,這些天裡若水也都處置得差不多了。”

姬若水的婚事也是太子關心的事情,她立刻對姬若水道:“屋裡要是有不合用的人,直接與我說,或者報給冬內相,何必自己處置?平白髒了你的手。你身體不好,這些就交給其他人去處理……”

太子是一個很好的親人、長姊,關心愛護妹妹弟弟,多次為姬若水的事與皇帝說情,但有的時候,確實太囉嗦了一些。

姬若水不得不打斷她的長篇大論,笑道:“長姊多慮了,這些都是我們尤將軍處置的,我不過是遞句話的事,哪裡用得著我插手?”

“這就好,你自己要當心。有阿姊在你身邊我也放心很多。”太子嘆氣,“之前阿姊在池中埋的,後來的確有人去挖了,是閔氏。再往後的人就不好查了。”

阿四眨眨眼,這是可以直接當著她的面說的嗎?

就算她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旁邊還有孟媽媽和其他宮人,不會時候全“處置”了吧。

“我說內宮怎麼突然就多了一些眼睛,看來是閔家寄養在宮裡的幼\男身邊幾個侍從有問題。衛國公什麼都好,就是在這上頭心太糙,眼看著閔氏幾個老不死的蹦躂,而不送他們下地府。”尤熙熙拿了鎏金銀盤中的胡餅咬了一口,口感酥脆。

衛國公家的郎君死在阿四和閔玄璧出生那天,從那以後,衛國公府就跟篩子似的,誰都能從裡頭撿到訊息。偏偏衛國公常年駐守邊關,長女閔玄鳴年紀尚小,幾個親戚具是不頂事的,族裡這兩年鬧出的事端不是一件兩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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