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4節(1 / 2)

東宮太子二十有二,未有夫侍且膝下無子,這般千載難逢的好時機,鼎都內無論高門寒門都卯足了勁兒往裡頭送人。這事兒在宮裡宮外鬧得沸沸揚揚的,阿四走到哪兒都能聽到有人在議論。

畢竟是風華正茂的太子,誰人不向往?

——聽說,掖庭給宜春北苑的用度都是最寬裕的,吃用都精心挑揀。

——真羨慕啊,朱門出身的小郎就是不一樣,今兒太子殿下還在那兒擺宴招待友人呢。

某天,阿四在去立政殿的路上又聽見了類似的話。

這可不得了,阿姊們吃喝玩樂居然不帶她,太極宮都看膩了,她得去東宮湊湊熱鬧。

她每旬去立政殿報道一回,每回都磨磨蹭蹭的,進了立政殿也想方設法地擺脫學習、恨不得前腳進門,後腳就退出門去。謝有容想管教又下不了手,只能隨她去。

阿四和往常一樣點個卯,留下伴讀閔玄璧給謝有容打發時間,然後從立政殿後門溜出去。她頂著宮人們若有若無的視線,光明正大地帶著宮人從光順門跨出去,大搖大擺地敲響殿內省的門,叫出一隊力士抬步輦,載著小公主穩穩當當地穿過無數衙門,從通訓門拐入東宮。

力士們的腳步又輕又快,阿四扒著扶手,坐得高高的,放眼望去只能看見人俯身行禮的腦袋。孟乳母對於阿四的決定從來只善後不先一步叫人通傳,而後陪同坐著,摘去阿四髮間、衣袖裡不知打哪兒沾的花瓣。

步輦落在宜春北苑裡的花樹下,阿四使人摘了兩枝花拿在手心,信步往屋裡進。耳邊若有若無的樂聲逐漸清晰,裡頭並未像阿四想的那樣美食成堆,美酒作池,僅僅是太子與三五好友並妹妹姬赤華在閣樓說話,四面飄風的閣樓下三三兩兩的小郎或坐或臥,也在笑談。

孟乳母等人未經允許並不上樓,阿四獨自拿著花枝被宮人抱上閣樓,等她站穩,宮人守候在樓梯口,不再入內。最先入眼的是樂師,與阿四以為的美人奏樂不同,樂是專門的樂師來奏的。年過半百的琴師將花白的頭髮梳得整齊得體,手下流淌出悅耳的聲調,帶著與窗外彷彿的春意。

她的琴音確實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就連完全不通樂理的幼童也聽得欣然,至少阿四在甘露殿常見的俊秀琴師們做不到。

阿四駐足靜靜聽了一段,分出一枝花留在琴師的琴邊。她帶著僅剩的一枝花繞過屏風後,恰一陣春風拂過,便有人側首看來,她們的笑聲隨花的香氣灌入阿四的五感,“……攜花報春來,阿四這是帶了一枝春啊。”

話音剛落,耳邊盤旋的樂聲越發輕快,帶著急急的風和快快的雨,回應報春之花,裹挾著人進入春日。

端王孫女玉照縣主笑道:“此前太子殿下說要行雅事、見雅人,我原是不信的。而今看來,清嘉琴音是一,清嘉其人是二,又添了四娘這一樁,已然湊足三雅了。”

姬赤華對“雅不雅的”是很不屑的,她自認是天底下最大的俗人,於是指著右側坐著的兩個娘子道:“這姊妹二人,一人名大雅,一人名小雅,難道不是五雅嗎?”

大雅笑道:“將‘雅’宣之於口,就已經落入下乘,何必再爭辯?”

阿四期期艾艾地把從庭中借來的花,獻給太子阿姊,“吶,送給長姊。”

“謝過阿四。”太子把阿四團入懷裡坐著,接過她遞過來的花插入手邊喝空的酒壺中,順手將酒壺往姬赤華方向一推,“我叫你們來,可不是為了這方面的雅,而是為著下面那些美人的。好妹妹,就隨我附庸風雅一回,你今兒投中哪個小郎,明日你生辰,就帶哪個小郎隨你出宮歸府。就添作我贈你的生辰之禮。”

玉照縣主又笑:“原是這等雅事。可惜都是些頑石般的男人,稱不上是好禮,叫我說還不如四娘這一支雪魄冰花①。今日風可不小,若是吹散了花,怪叫人心疼的。”

對於下方的小郎們,皇帝與太子誰也沒想過要遮掩此事的目的,只要看的順眼、不要太蠢笨、偶爾能解解乏,是誰都無所謂。太子至今連這二三十人的臉與姓名都沒記住,她大方道:“那更好,由著風吹散這朵梔子花,多少人身上落了花瓣都一樣,全送給二妹了。哦對,要是哪個小郎接到花枝,就以他為首。”

“好好好!這才有點意思。”玉照縣主唯恐天下不亂地催促,“二孃快,春神要給你保媒拉縴了,讓我們來替你數一數。”

太子話放出來,做妹妹的自然要接住。

於投壺一道,少有人及得上姬赤華,她拈花信手一丟,果然正遇狂風,吹散了半數的花瓣,雪白柔軟的落花在風中捲曲,眨眼間如冰雪消融,消失在人眼中。

阿四在確認周圍沒有吃喝只有酒後,原地表演一個發呆,又在姬赤華散出梔子花時飛速扒上太子的肩頭,佔據有利位置看熱鬧。太子攬住她背脊,順意起身向窗外探看,由阿四看足興。

第22章

能入選宮中的,自是家中人細緻教導過的小郎。他們先見花落,再望太子於閣樓半隱的身姿,談笑聲頓時一靜,又復再起,那一朵殘花就在片刻間落入人掌心。

阿四定睛去看,僅剩半拉的梔子花被一隻纖美細長的手握著,那小郎低眉俯首去嗅未散的濃香,密長的眼睫緩慢地扇動,輕妙地向上一瞥眼,秀紅的唇齒間輕微張合,又抿下一花瓣,沾花而笑。

太子對此類小郎司空見慣,隨意掃了一眼大概記下得了梔子花的人,低頭就見阿四一副看直了眼的模樣。她心中暗笑不已,卻也擔憂孩子學壞了,遂抱人從圍欄邊回到裡間,與姬赤華笑道:“你可知道那拿了花的是誰?”

姬赤華胸有成竹,頭也不抬地回答:“無非就是那幾個,大多還是要矜持幾分做做樣子的。”

“猜猜嘛,”玉照縣主手肘推姬赤華,搶她手裡的香囊,“別擺弄那個香囊了,說說。”

姬赤華避開她的動作,飛快翻手收起那枚玉鏤雕的小香球,“這有什麼好猜的。你院子裡難道少了男人?”

阿四的眼神轉來轉去,沒看出姬赤華將香球收到哪兒去了,但她在姬赤華收起來之前在那香球的底部看見一個“謝”字。這個距離,太子應該也是能看清的,她們是商量好了吧。

話說回來,剛才那個行事曖昧的小郎,似乎有幾分眼熟,是不是謝有容那個排行十九的族弟?

謝十九?

“是謝十九郎。”太子放下阿四,端起茶潤潤喉。

玉照縣主怪叫一聲:“謝十九?”

她趴在姬赤華背上做出一副傷心模樣:“果然是送進宮來了。我早該知道的,謝家十數年嬌養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肯定是大有所圖。早八百年見了他一面,我就唸念不忘……”

一番話說的姬赤華翻白眼,伸手掐她軟肉,“差不多得了,從我身上下來。你要是喜歡,以後多來我府上住吧。”

她對自己的力道有數,本就是有意丟中謝十九的。皇帝后院人同輩的兄弟在東宮裡像什麼樣,挪個地方好吃好喝養著,也算少一點被御史唸叨的傳聞。

玉照縣主怕癢,連滾帶爬從姬赤華背上下來,不忘抓住她的手問:“這可是你說的,我可等著了。”

“嗯嗯,”姬赤華敷衍地應承,“來吧來吧,我讓人把他洗乾淨等著你來。過幾年風聲過去,送你都成。”

天吶、天吶……

阿四震驚之下,從桌上摸來一塊果脯堵住自己的嘴。

原來謝十九才是那個手握劇本的男人,什麼傳聞中的絕色美人入宮侍奉,無奈受人忌恨落入東宮,宮外有痴心王孫苦等,卻被太子妹妹看中……

所以,根本就是皇帝、太子都嫌麻煩,把人往外推,姬赤華也不感興趣,任由玉照縣主採擷嗎?

太子無奈搖頭:“玉照,你在男色上還是要收斂一點。上次那個楊小郎也是,何必鬧得滿城風雨?”

玉照縣主委屈:“他不樂意就直說,我又沒強求,明明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他家裡人也說的好好的。一進我家門看見我院裡幾個侍從就哭著喊著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這不是胡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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