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35節(2 / 2)

“嗯……”阿四也沒再問,畢竟人內官確實很不容易,這群小郎實在事多,不能怪內官啊。

將人往家裡一送,不管如何都是救人一命,大恩德啊。

自覺莫名其妙做了一樁好事,阿四到還沒被內官花裡胡哨的話迷昏頭,她從宜春北苑出來就直奔隔壁的宜秋宮找尤二郎。

她向尤二郎探聽另一個視角下的故事,相信作為被忌恨的重點物件,尤二郎一定可以帶給她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走向。

宮人掀開層層珠簾,迎接阿四入內,映入眼簾的陳設顯然比從前昂貴許多,宮人也都是面白體面的。而尤二郎正坐在銅鏡前梳髮,他前面擺著許多瓶瓶罐罐,都是阿四似乎在姬若水那兒見過的東西。

中年宮人用細長的刀具幫著尤二郎淨面,然後將膏狀物細緻地在手中化開,塗抹在尤二郎的臉上。之後又上了三五層東西,直到尤二郎的臉塗抹得白皙如雪,符合時下的風情。

這一幕說不出的彆扭,連眉毛都遮了大半。

阿四嫌棄道:“怎麼弄成這樣?真是難看極了。”

一眾宮人和尤二郎都笑:“四娘還小,不懂年輕郎子的心思呢。”

“四娘呀,以後就知道了,郎子們就需要這個。這可是今年最時興的模樣了。”中年宮人又拿起各色胭脂比對,選中最貼合、最明豔的一款,輕輕往尤二郎眼角抹開,勾出細長秀麗的長尾。

口脂也選的豔紅,勢必將尤二郎原本端莊的面容畫出一股又豔麗又可憐的扭曲感。

阿四無語:“怎麼塗成這樣?是長姊喜歡這樣的?”

要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她看錯了濃眉大眼的太子。

尤二郎手下的宮人們很鬆快,她們為著阿四這句“太子喜歡”幾乎笑作一團去,還是尤二郎不得不解釋:“這是內宮傳出來的樣式,宮中白侍巾肌發皆白如雪,出門必遮陽,只用口脂點上紅唇,不做他飾。偶有一次被人揚了遮陽的傘,僅僅一刻鐘的陽光就將他曬得兩頰生暈,眼尾豔紅。宮人稱之曳紅採,傳出名聲後,小郎們都爭相效仿。”

這是什麼奇怪的流行,生來白髮白皮紅眼的人,和後天仿出來的人豈止是雲泥之別,簡直東施效顰。

阿四譴責這種跟風行為,言之鑿鑿:“別人都這樣做,你也這樣做,那不就泯然眾人了嗎?況且,後天所得哪裡有白侍巾先天生來的貌美?”

阿四的話也對,但這中年宮人手藝超群,是尤二郎託了不少人才請來的,他可不敢隨意得罪了。

於是尤二郎先謝過中年宮人,將人送出門,才回過身來和阿四笑談:“這其中的可不止這點,太子不在意小臣的臉上塗抹幾層脂粉,但旁的侍臣卻要說閒話的,為了耳邊清淨一些,難免要請熟手的宮人來做出點聲勢,別讓人小瞧了。”

裝扮又不是出兵打仗,要聲勢做什麼?

阿四臉上明明白白的疑惑,說話更是不客氣:“都是瞎話吧,我從沒見過人靠臉上的脂粉壯大聲勢的。二郎你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尤二郎但笑不語,這是東宮後院的聲勢,阿四自然是不會明白的,他也省的費事去說。

“在宮裡閒著也是閒著,你愛塗抹就塗吧。”阿四很快放下這些小事,問道,“你今天費這麼大勁兒,臉塗成這樣,是長姊要來嗎?”

“當然不是了,這是我日常的裝扮,太子殿下不愛這些花哨的,見太子殿下時我也不會用的。”尤二郎因為身上繁複的裝飾不得不端坐,瞧著再沒了從前的輕快和特別,已經快要完全融入到鼎都小郎之中了。

阿四似有所思,就她所知道的,太子喜歡的就是尤二郎身上那一點特殊,消磨了這個,尤二郎在東宮又能有幾時好?

她問:“那你知道宜春北苑死去的三個小郎的事嗎?真是奇怪,內官竟把這事當做故事告訴我了。還因為我的一句戲言,要將剩下的人都送回去呢。”

尤二郎還當真知道:“背地裡都是宜春北苑的小郎們爭風吃醋鬧出來的人命,就是怕說出來難聽,擔心有人說太子殿下治家不嚴。所以,第二樁事情鬧出來的時候,太子殿下就和我說起要將人送走了。但宮人教我要大度得體,我就勸太子留下他們,太子採納了我的意見呢。”

阿四好奇:“你說了什麼,竟能讓長姊改變主意。”

尤二郎道:“我說,四娘喜歡看熱鬧,放出去不如留著表演給四娘觀賞。”

阿四呆滯:“你?”

原來就是你讓人白蹚了一趟渾水,怪不得之前她說要來宜秋宮時那個內官笑得那麼開心。

好你個尤二郎,這種旁人避之不及的晦氣事,你大度拿我當藉口。

她憤憤地想:長姊肯定已經很久沒來宜秋宮了,就尤二郎這缺心眼的架勢,太子能和他相處長久都是看了懷山州的面子,這玩意遲早和宜春北苑的小郎們一樣打包送走。

阿四越想越生氣,覺得早些年的感情都餵了狗了,雖然她付出的只有無聊時的一指甲蓋的時間,但那也是她姬阿四的時間。

枉費她還好心來看望尤二郎,真是好心做了驢肝肺。

隔日,阿四特地再來找一趟太子,強烈要求把宜春北苑小郎們送走的同時將尤二郎也一起送走,理由都是現成的:“白鴿和烏鴉相處久了,他看到的鳥類都是黑色,久而久之自以為也是黑羽毛。白鴿不珍惜自己的潔白,我卻有些可惜。長姊,與其看落花入泥潭,不如早些挪開吧。”

太子故作不知:“阿四讀書後,說話是越發有內涵了,連我都聽不懂了。”

阿四氣得跳腳大叫:“就是把尤二郎嫁出去,也比放在這裡礙眼好!”

第55章

“生太多氣會長不高的。”太子揉揉妹妹的後腦勺, 心情相當好地回去處理政事了。

不出一月,各處就流傳起太子至今無所出是東宮的小郎們無福的流言。說的人多了,皇帝難免就要過問一二, 當著眾多大員的面, 太子好似全然不知外面的流言蜚語,她笑道:“這些都是無稽之談, 各家小郎都溫良可人, 哪裡有什麼福氣不福氣的說法?”

皇帝放下手中硃筆:“這些人雖然是朕賜給你的, 但你很不必替他們遮掩, 宜春北苑沒了好幾個人的事朕也有所耳聞。無論是巧合還是有心的,這些心術不正的人都留不得了。”

分辨一群男人之中哪個好哪個壞, 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 而將時間浪費在這種事上的只有世界上最閒的沒事幹和蠢的沒腦子的人。

皇帝和太子都不是有這個閒情逸致的人, 三言兩語間定下了賜宜春北苑小郎一人十金並放還其家的處理方式。

連已死的小郎屍身一併送還其家,詳細告知死因,再賜上好的棺木。

至於兇手不兇手的, 要是死去的小郎有人心疼就讓他的家人自個兒去尋仇吧。

翌日,東宮駛出的漫長車駕佔了一整條宮道,太子仁德厚道, 但凡是小郎們用過的東西全都作為隨禮送出門了。

阿四又來看了一整日的熱鬧,好幾個小郎面色慘白掉了一路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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