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47節(1 / 2)

“我似乎是見過的。”阿四聽了,也想起在長安殿瞧見過的一柄刀具,用刀鞘扣住,姬宴平是不許人觸碰的。在內宮能持有刀具本就是件危險的事情,姬宴平極少開啟它,那柄彎刀也是少數不許阿四去拿的危險物品。

王訶補充道:“西市有一家名食‘衣冠家’,她家的餛飩,稱得上是一絕,尤其是湯味,鮮美得掉舌頭。前段時間正是端午,我阿孃覺著府中廚子做的粽子太膩,特地著人去她家買了一籃棕子,剝開粽葉,粽身白瑩如玉,放涼之後依然可口。再有櫻桃畢羅、冷胡突鱠、鱧魚臆、連蒸詐草……等美食,邊上還有一家胡女當家的酒肆。”①

阿四聽餓了,面前吃慣的御膳也味如嚼蠟,“原來外面還有這等風景。我都沒見過。還有些什麼?儘管說出來,到時候我可要出門玩得盡興。”

伴讀們平時瞧著讀書認真,論起來吃喝玩樂也不曾落下。年齡最小的孟長鶴輕易舉出二三例子:“我遠遠望見過駱駝商隊,那是我首次瞧見駱駝,兩個高高的駝峰,由紅衣黑褲帶尖帽子的西域人牽著,載滿了絨毯。姑婆當時帶著我買了一卷,我偷偷摸了駱駝腹部的毛髮。那個胡商說,駱駝能吃一種渾身是刺的綠色果物,脾性溫順,能在沙漠中長途行走。”

“這樣牽駱駝的胡人多嗎?”阿四心神搖曳,上輩子都沒近距離接觸過駱駝呢,可不能錯過了。

裴道說:“實在不少呢,二十年前和回鶻和談之後,這樣的胡人經常來往,駱駝商隊都是成串出現。聽大母說過,胡人定居鼎都的有近千人,居貲殖產甚厚。想來行商之人掙兩頭錢財,貨物送到鼎都賣出,又把我們的東西帶回到西域去。鼎都胡人熙熙攘攘,裡面的利潤一定是相當豐厚的。”

阿四說:“能在不同的國朝來回奔波,一定很辛苦吧。利潤高,想來稅也是重的。”

姚蕤搖頭,話語裡帶著濃厚的羨慕:“高\祖年間有律令,蕃胡內附者,上戶丁稅錢十文,次戶五文,下戶免之。②胡商本就富裕,這點稅銀,如同虛設。胡人也因此絡繹不絕,不少人到了大周就再也沒挪過窩。胡商攜帶貨物入京,只需要繳納沿途的關稅和進入集市交易的市稅,此外就別無其他了。”

阿四掰著指頭算算時間,覺得吃喝購物都有了,還得找些歌舞湊湊趣,於是又問:“外頭的歌舞怎麼樣?宮裡那幾個我都看膩歪了,想找些新鮮的。”

自從阿四知曉那些男伎是供皇帝玩樂欣賞的,她對男伎難免就帶上一些偏見,總覺得他們表演起來就是搔首弄姿。而教坊中的女樂師大都是四十歲的老人了,阿四瞧老人還得給自己費力表演就覺得心虛,還是得到外頭尋摸一二。

裴道想了想道:“那就得去平康坊了,說起來和宮中教坊是一處的,得是學得最出彩的人才能入宮侍奉。無論平康坊的人還是教坊的人,這方面的事我記得都是晉王在管理。早些年的時候平康坊有些不好的營生,叫晉王一鍋端了,此後樂戶大量清減,僅剩部分改不了道的留著,每年從病坊收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做學生。”

“原來是這樣,那我們還是在西市觀看百戲吧,別擾了孩子們的清靜。”

阿四大概聽明白了,這是早年有些腌臢的事,晉王阿姨已經肅清過一回,後來宮裡都不再收受女伎,下面的人更是不敢做筏,歌舞伎人反倒是在鼎都少見了。

留下來的都是在晉王治下清清靜靜地生活,各有去處。

但有一點阿四好奇:“既然教坊不再收人,那宮裡的男樂師都是從哪兒選出來的?”

王訶與姚蕤登時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阿四。孟長鶴也不曉得,轉臉盯緊裴道。就在裴道冥思苦想找個好說話的方式,後頭傳出一道聲音:“上面那個是我一個族兄,是少有被掖庭局的押衙選中的小郎呢!聽說再過一段時日就要受封內官了。”

阿四豎起耳朵聽的同時不忘順著聲響的方向望去,原來是一個小女娃正指著歌舞中一位年輕樂師向同伴炫耀,說自家是多麼榮耀,家中兄長被挑中入宮已經十年了……她和姊妹今日能入宮參宴正是有這位族兄的緣由在。

十年,阿四至今都沒活到十歲呢!

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這些在阿四看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男伎,他們的出身並不算很差,至少也是長輩做了小官的。雖然官宦人家在鼎都不常見,但放眼整個大周,多少人還是吃不飽肚子的情況。

這家人也太過火了些,竟然讓家中小郎入宮參選賣身求榮,別讓她知道是哪家人……

等一下,阿四擦亮眼睛再確認一遍,坐彈琵琶的人確實是個男人,而坐在下面炫耀的是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小娘子。

那沒事了,阿四鬆了一口氣。

她甚至不再懷疑這戶人家出現在麟德殿的原因,大周就是需要這樣知情識趣的好人家,優秀的新風尚必須蔚然成風,吹遍大周的每一個角落。

就憑這家小娘子的覺悟,怪不得能和姬宴平搭得上話。

那小娘子越說越熱鬧,旁邊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阿四看了都認為個個都在想讓家裡的男兒犧牲一下。

不對,侍奉皇帝是天大的榮耀和光彩,怎麼能叫犧牲,應該是每個小郎心中最大的目標!

之後的時間阿四一直維持著一種詭異的好心情,見誰都能笑嘻嘻的,還叫來宮人給那位小娘子端去一杯奶茶潤潤喉。

伴讀們是沒聽見小娘子這段話,裴道含糊地為孟長鶴解釋:“都是掖庭的內官選出來的人。”

有楚王宴上的先例在前,這次麟德殿的宴席倒是安安穩穩的沒出半點差錯。回到丹陽閣阿四頭一件事就是詢問柳娘:“內官都是女人吧,我今兒怎麼聽說男人也能做內官?”

柳娘說:“自然是有的,歷來皇帝的后妃都是內官。現在來說,阿四總盯著看的白侍巾就是內官。”

阿四懂了,原來是今天說話好聽的那個小娘子的族兄要正式成為皇帝的‘男人’之一了,所以她才那麼高興。

自古以來受寵的后妃孃家都要沾光,小娘子高興也是情理之中,畢竟家族中人都能分得一些好處。尤其是那個小娘子瞧著就是家中主支的孩子,族兄多半是家族裡專門養出來送入後宮的,以後好日子還多著呢。

想到這個,阿四立刻理解了皇帝和太子、楚王都是一副看淡男色的模樣卻還不停接納後院男人的原因,這都是為了給廣大美男子開通一個上升的空間,分流競爭者,將更多的機會讓出來給他們的妹妹啊。

男人嘛,讀那麼多書幹什麼,還是學學多歌舞表演,養一養漂亮的臉蛋,以後在床榻間多給自家姊妹吹吹耳邊風才是正道。

阿四越想越樂呵,泡澡時都哼歌。柳娘瞧阿四開心,她也笑道:“今兒是碰見什麼好事了?叫我們四娘這樣高興?”

阿四就把自己今天從伴讀們口中知道的西市說了,說:“她們都去逛過了,反倒是我從沒去過。外面有那麼多新奇的東西,我可算是能出門了。”

柳娘道:“那可得早些準備,再過幾個月天氣涼爽了,郊外溫泉宮是最舒服的去處。”

第73章

比起去集市逛街的行程, 前往溫泉宮顯然更能讓長輩們接受,阿四由金吾衛護著,一路鳴鞭開道, 路過江陵縣公府上順帶接了姬若水一併出遊。

可惜來的不巧, 姬若水屋內正招待著隔壁的姬難,一時脫不開身。

阿四穿著夏衣坐在車裡熱得不行, 聽了回稟, 平添兩分火氣, 皺眉道:“這有什麼的, 讓難阿兄跟著一起去玩一場,難不成他日日在後院清閒著還有什麼非今日處理不可的急事嗎?”

“這……臣再去……”侍從一臉為難, 又說不清楚。

姬難身邊的侍從也隨主人, 學得支支吾吾的小家子氣, 她叫垂珠跟上去看看,不耐煩地說:“你代我進去和難阿兄說一聲,就說是我說的, 大兄身體不好要去溫泉宮消暑,他有什麼話留著和我說,大兄不適合操心, 我做妹妹的替他出頭。”

垂珠笑應了,跟著侍從往縣公府裡走, 好說歹說將姬難請出來上路。

出行時要帶上的物件相當多,阿四一人的隨身物品就裝了六車,姬若水再加上常年吃用的藥,以及醫師, 他順便多裝了一些用具連帶著姬難的那一份。

自從知道姬若水的身體是孃胎裡吃不好了,阿四對他就生出許多同情, 但對身體健康、嘰嘰歪歪的姬難就沒那麼多好心了。到底是嫁出去的小郎,姬難腦子又不好使,以後住不住在大周都不一定,心遲早也要偏走的。

姬若水靠在力士身上,柔弱蒼白地坐上馬車。隨後就是面色難看,雙眼通紅、一看就是才哭過的姬難。

柳娘下車安排,慰問了姬難一聲,三言兩句就將來龍去脈打探清楚再回來和阿四說。人多口雜之際,柳娘是不開口的,等著馬車到僻靜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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