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79節(1 / 2)

皇城實在是太大了,各個衙署內責權分明,阿四作為皇子狐假虎威混進熟悉的宰相堆裡逛逛是無礙的,但要是阿四四處閒逛到處插手必定要受到御史和各部的官吏譴責。

偶爾出宮,又很容易被新鮮事物吸引注意,也不好貿然上門拜訪,因此,阿四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孟媽媽了。

就要經常和孟媽媽見面這件事給阿四帶來了絕佳的好心情,連即將回到課堂的殘酷事實也不能動搖這份愉悅。終歸是阿四多年來勤奮好學帶來的好結果呀,她的天地又向外擴張的一角。

哼著歌走進弘文館,在小夥伴欣喜地笑容迎接下,阿四給每個女同窗都送了禮物。男學子沒有,不是阿四小氣,主要是她為男學子們的名聲考慮,雖然他們現在和她一起坐在課堂上,但誰知道哪天他們就要回歸家庭了呢?

一切未來都是無法預料的,如果阿四送出的禮物被誤以為是好感,而耽誤了他們嫁入高門的前程,她將來該多內疚啊!

就像某個埋沒在宋王府後院的孺人一樣,阿四都不記得對方姓名了,依然嘆惋他的遭遇。命運坎坷的男人啊,新婚不久姬宴平就奔赴邊境,也不曉得這個男人心裡有多少苦。

阿四終究是身負重擔的皇子,不能將寶貴的時間耗費在同情上,藉著上頭老先生講課的空擋,她高高興興地掏出紙給姬宴平回信,分享在九成宮學會的諸多遊藝。

第130章

老裴相的課比阿四想象中的要有趣一些, 內容駁雜,天南地北的談笑,並不要求學生記住枯燥的經義, 也不佈置反覆的習作。大多數的學生自有上進心的奮進, 而阿四則有謝師傅誨人不倦。

吏部的事再忙碌,謝師傅也不會忘記檢查阿四的課業, 可謂是十分負責。

今日, 老裴相講的是天文曆法。

這片土地上的農耕歷程可以追溯到沒有文字的時期, 而農耕極其依賴農事季節, 對於生活於天地間的渺小人類來說,沒有比抬頭就能仰望的天空更加永恆、便捷的參照了。因此, 天文算是當下的常識, 人人皆知。

老裴相從學生們早已熟記的《詩經》中擇出許多夾帶天文的句子, 用來作為範例,以天文闡述百姓的生活,乃至國朝的發展。

某一日入夜, 老裴相甚至親自來尋阿四,老幼二人坐於閣樓上,熬夜看星星。

“今夜果然星辰璀璨。”老裴相很滿意, “不枉我特地尋了司天臺的秋官測算。”

戌時中(晚八點)不算太晚,是平日裡阿四睡前洗漱的時間。難得能夜晚出門, 雪姑為阿四披上了厚實的斗篷,暖手爐和火盆都一併讓宮人備著,阿四的手邊還有一壺正溫熱的茶水。

首次觀星阿四興致盎然,她雖然沒有這樣高雅的愛好, 但任何事情剛開始都是充滿樂趣的,聽著老裴相毫無起伏的講解聲音也能笑出聲:“真漂亮啊。”

老裴相指著四象之一東方蒼龍七宿說:“黃道周圍的二十八星宿亙古不變, 它們是觀察星象的基礎。在四象之上,再觀測七曜,也就是日月與明星、歲星、晨星、熒惑、鎮星五星。便於記憶,以四象作為區分,這是東蒼龍七宿,另外三方為西白虎七宿、南朱雀七宿、北玄武七宿。希望這個月內,四娘能夠記住四象的方位和其包含的星辰。”

聽完老裴相洋洋灑灑的介紹,阿四當場哽住,原先的興奮蕩然無存。

漫天星辰何其之多,莫說一個月內,就是三五年她都未必能記住。

老裴相佯作不查,自顧自開始講述:“《詩經·小雅》維南有箕,不可以簸揚。說的就是蒼龍七宿中的箕宿,箕宿在南,四星一處形似簸箕……”

一旦遊戲變成作業,阿四神情萎靡,不由自主地犯困,神遊天外:“嗯……”

簸箕,什麼是簸箕,哦對,是畚斗啊。

聽起來真耳熟,似乎以前見過一個什麼人,也叫小雅……應該是在東宮見過的,是太子的朋友吧。

隨著時間推移,阿四端正的坐姿也變成斜靠在桌案上半睜眼望天,耳邊滔滔不絕的講解變成嗡嗡不入耳的背景。終於,老裴相說完了蒼龍七宿,喝茶潤喉,放下茶杯時故意發出“嘭”響,震得阿四驚醒。

老裴相用“孺子不可教也”的目光注視阿四:“罷了,四娘年幼犯困是常有的,再給白虎七宿開個頭,四娘就回去休息吧。”

終於熬到了最後一刻,好比下課的鈴聲,阿四迅速從迷瞪的狀態中清醒,重新坐好:“師傅請講。”

老裴相講了一個《左傳》中的故事:“昔日高辛氏有二子,長子與幼子居於曠林卻不和睦,相互征討,帝不臧將長子遷往商丘,為心宿商星,幼子遷往晉陽為參宿晉星。故而後世將兄弟不睦和親友久別不相逢喻為參商。”

阿四不住點頭,下意識接話:“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也不知三姊何日歸來。”她是真有些想念姬宴平了。

“哦?這是四娘自己做的詩嗎?”老裴相的驚訝貨真價實。

那當然不可能,但阿四也想不起是誰寫的了,反正不是她自己。

阿四陷入了可疑的沉默,在良心的譴責下,遲疑道:“是路過西市時候聽見的,可能是誰隨口說的,叫我記下了。”

時下的讀書人最好詩,宴會寫、出遊寫、謳歌寫、失眠寫,老裴相也不例外,她略有些失望地說:“這寫詩人倒有兩分詩才。”

阿四尬笑:“那我們今晚就到這兒吧,我困了。”

老裴相頷首,抬手放人,自己卻不動如山。阿四是真困了,也顧不上師徒先後的禮節,揉眼睛起身離開。宮人牽著阿四小心走下臺階,阿四回頭望,清瘦的老人只顧觀天,似有惆悵。

阿四與抬肩輦的力士都熟悉了,彼此偶爾聊兩句也無顧忌,其中一個性格開朗些的力士見阿四困頓,問:“公主今日怎麼這般的晚?”

阿四打起精神剛想回答,身邊的垂珠先一步皺眉呵斥:“公主的行程豈是能隨意過問的?”那力士連聲告罪,不敢再言語。

倒是阿四懵懵然,才意識到原來這些是不能亂說的啊。

困極了,阿四沒有再多想,回屋裡隨便洗洗倒頭就睡。隔日清晨,睡飽了回過神的阿四恢復精神狀態,逐漸從老裴相昨夜的話語中品出兩分滋味來。

阿四又不耕種,也不需要在外奔波,即便需要知道天時,大可差人往司天臺去問。哪裡真就非學天文不可,稍有些瞭解不至於被手下人矇蔽就夠了。

平日老裴相授課時寬鬆,卻也沒到了允許學生瞌睡的地步,一整個時辰內,她真正認真和阿四說的只有最後一個關於參商的故事。

而參商主要講的就是兄弟鬩牆,老裴相是在提醒她要和阿姊們好好相處?

阿四撓頭,邊吃早膳邊苦思,她和阿姊們的關係還不夠好嗎?那還能怎麼好,同吃同住?不能夠吧。

最近再有的事情,大概只有皇帝換了老裴相做弘文館的大學士,然後給她添了孟媽媽做先生。

總不能是皇帝覺得老裴相做師傅不合適吧?

阿四嚥下口中湯餅,終於明白過來,皇帝當然可以覺得老裴相不適合做女兒的師傅。

老裴相和太上皇的聯絡太緊密了,是無法分割的一個整體。老裴相對待太上皇的忠心天地日月共鑑,兩人如阿四和裴道一般是自小的伴讀朋友,相伴到老。即便是偶有一些分歧,大體上做屬下的也爭不過君主,多半是以太上皇為主導。

在外人看來,老裴相的傾向幾乎等同於太上皇的傾向。而皇帝和太上皇的理念是不同的,如果她們是完全同路人,早年就沒有逼宮上位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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