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07節(1 / 2)

姬宴平受了妹妹的笑,也不氣惱:“我只是人。”

阿四側躺,手肘撐著腦袋,一副要認真聊天的架勢:“可遷都又不是阿姊一個人的事,哪裡就會忙成這樣了?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事?”

第179章

“你呀……”姬宴平把阿四按倒回枕頭上, 笑道:“你要是想關心我,也該在白天,夜半三更地閒話, 像什麼樣?”

“關心一下阿姊, 阿姊還不領情。”阿四順著阿姊的力氣躺倒,聽話閉眼假寐。

值夜的宮人剪去燭火, 合上內外間的厚簾, 姬宴平目光所及之處陷入純然的黑暗, 周圍安靜得叫人發慌, 姬宴平短促地笑一聲:“阿四睡覺還是這樣,非得捂得嚴嚴實實不透光, 一絲聲響也聽不見才行。”

她藉著黑暗遮住了眼底一點悵然:“只是一些遙遠的煩心事, 既處置不了, 又查不清楚,只能等著結果。”

這回阿四是真驚訝了:“阿姊也能有這麼不乾脆的時候……真稀奇。”阿四最後一點睏意也褪去看,翻身坐起, 輕輕推姬宴平手臂,然後整個人賴到姬宴平身上:“阿姊好好地和我說一說,是什麼樣的事, 能讓我阿姊著急。”

姬宴平被鬧得坐起,伸指頭輕點阿四額頭, 讓人重新躺好:“我看你是不想睡了,那我就和你說一說吧。說完了,就必須得睡覺。”

阿四佯作乖巧:“嗯嗯。”

“阿四應該還記得吧,我的伴讀——就是裴道的堂姊裴遜, 她曾帶回來一個很有天賦的少年陳文佳。我想法子讓她拜師衛國公,眼下正和閔玄鳴在北境戍邊。”

姬宴平很欣賞陳文佳, 這份欣賞讓陳文佳受益,堪稱知遇之恩。

“但是。”

姬宴平話鋒一轉,說起陳文佳從前的舊事:“陳文佳是睦州人,父母雙亡與妹妹相依為命,鄉親收養姊妹後,陳文佳為了活下去給鄉宦人家幫工。在災年為了救鄉民她擅自開啟了主家的糧倉,因此受主家鞭笞,被鄉民冒死救出後,陳文佳受官府追捕,逃入覆船山,假借女冠之名修養,她在此地遇到了裴遜,依靠裴家的影響力擺脫了受追捕的困境。”

阿四聽得笑起來:“這不是一個很好的事嗎,善有善報。陳文佳現今是鎮北軍校尉,以她的年紀算,肯定是她們鄉內數一數二的人物了吧。阿姊為什麼要說‘但是’?”

“陳文佳非常掛念家裡人,北境距離睦州遙遠,曾託付我關照她的家人。陳文佳和她妹妹結婚都早,入京時家裡就已經有丈夫了,她們姊妹是個講究信義的人,並未因發跡而拋棄丈夫。此地有一女子,利用閣皂宗和摩尼教妖言惑眾成立火鳳社,她的妹夫章氏參與其中。當地官府因我之故,最終受金放人。”

百姓多愚昧,聽信鬼神之說,最終成禍患的事情在史書上屢屢發生。為防範於未然,“妖言惑眾”是一個要處以絞刑的大罪。

阿四犀利發問:“這女子不會是陳文佳的妹妹吧?”

姬宴平皺眉:“遠在千里之外的事,我也不能盡知。”

嚴謹地說,姬宴平並未感到苦惱,她微微地疑惑著:“文佳在北境,所得俸祿半分不留全託人送回家中,她的家人應當不受貧苦,觀其人也不像是會聽信妖言之人,這事蹊蹺。”

的確是阿四無能為力的事,聽完後,她安詳地躺平:“說不準就是不缺花用了,才有空受騙呢?既然官府已經查清了邪門歪道,想來之後也就消停了吧。”

“或許是吧。”

姬宴平在阿四入夢後,依然睜眼望屋頂,忖量許久。

這兩年阿四開始接觸政務,但她本身對這些事並不敏感,從沒有主動去問詢過刑部以外的事。故而,阿四並不知曉姬宴平心中真正所憂慮的。

上旬傳來的訊息,是睦州女子和章氏為首的火鳳社在月前舉兵謀反,叛軍短短一月內就發展到了數千人,已經攻佔睦州首府以及周圍縣城了。推算時日,眼下叛軍打到歙州城下,姬宴平也不覺奇怪。

阿四的喜禮辦的匆匆,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在內。

區區民兵,遲早是會被剿滅的。

姬宴平有些遺憾,或許當年,應該把陳文佳一家老小都打包帶進鼎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陳家一家子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再者,這件事肯定會牽累到陳文佳。謀逆大罪,依律當斬,籍沒全家。無論這事與陳文佳有無干系,章氏的行為都會影響到陳文佳的未來。依姬宴平來看,最好是隱瞞陳文佳,以無知論無罪。

姬宴平真正感到猶疑的是,這件事是否要向陳文佳隱瞞。她性格坦蕩,從未像今晚這般猶豫不決過。

造反一事在朝廷這方來看,就如當年陳文佳幫工的主家,再大的天災,家中幫工偷放糧倉就是大罪,必定是章氏等人心懷不軌。但是,陳文佳不同,從陳文佳過往的經歷也能看出其人義氣之盛,她心中自有一杆秤衡量善惡罪罰,是能捨小我為大家的人。

這樣的人才,姬宴平很珍惜,作為朋友,姬宴平也敬佩。

正是這份惜才之心,令姬宴平猶疑至今時今日。當然,如果她再猶豫半月,此事大約就要見分曉了。

與此同時,章氏等賊首已率兵圍婺州,婺州刺史嚴陣以待。

數日後,阿四才從宰相們的聊天中聽見關於睦州女子稱帝、以章氏為僕射謀反之事。從來只聽見過歌功頌德的小皇子原地表演一個吃驚跳起,阿四瞠目結舌:“這是何時發生的事?我怎麼一點兒都沒有聽說過?”

不怪乎阿四震驚。

因生來的耳聰目明,阿四不必關心大小事,自有無數人的口舌響動會傳入阿四耳中。可偏偏這事,百官盡數知曉,卻一分也沒落進阿四的耳朵裡。

孟予詫異:“原來四娘不曉得麼?謀反的案子每隔上十來年就有一出,或大或小,遲早會平息的。”

阿四在屋內來回踱步:“怪不得……竟是睦州的事。”

這事算是給阿四敲響警鐘,不能再靠著耳目聰明躲懶,必須得時時關注時事才行。

沒頭沒尾的話,孟予照樣聽得清明:“四娘是在為宋王小友陳校尉的事情擔憂吧。事已至此,憂慮無用,我想宋王已經有決斷了。陳校尉非庸人,會明白宋王的苦心的。”

阿四停住腳,回頭看神情淡然的孟尚書:“阿姊與遠在北境的陳文佳說明此事了?”

“宋王是至情至性之人,那位陳校尉更是如此,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以誠相待。幾日裡快馬加鞭,訊息也該送到北境了。”孟予笑道,“我聽過幾段兩人的傳聞,只是隨口一說罷了,並無把握。”

阿四不知怎的,鬆了一口氣:“我想大概是如此吧。”

一地民兵是敵不過裝備精良、且兵員、糧草充足的正式軍隊的,清理睦州的叛軍只是時間問題。陳文佳既然已經向朝廷靠攏,大概就會明白朝廷的難處,再有良師益友在側,應當很快就會明白的。

後來阿四才知道,姬宴平非但差人快馬加鞭給陳文佳遞送訊息,還說服衛國公給陳文佳放了一個月的長假,允許她回家處理家事。

揚州、睦州、婺州三地長史與刺史先後派兵,叛軍被攻破那一日,一支流箭率先取走了章氏性命,叛軍士氣潰敗,斬首千人,投降近萬人。陳文佳大義滅親又行招安之舉,婺州刺史謝璇為她請功,等到陳文佳回到北境之日,就是升官之時。

數年前的災荒,加上當地毫無作為的官府豪強,此地流民已至百姓半數,當日因今日果。此案送入大理寺後,刑部便對睦州地方官吏開展調查,可惜叛軍入睦州縣城已殺去不少官吏,僥倖存活的官吏推諉起來十分便利,不消多時就結案了。陳文佳受姬宴平之邀回到鼎都,親自頂替了睦州貪汙案的劊子手行刑,抒發心中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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