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35節(1 / 2)

留在原地的人望遠許久,等整支隊伍消失在目所能及之處, 吳王才收回目光,與身邊人嘆:“說是長大了,身量高出我半個頭去,說話卻還是這樣沒忌諱。”

這是做人家長的客套話,外人是萬萬不能順著說的。

夏竹低笑道:“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秦王厚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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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無拂獨自出行數日,自覺與此前無二,路過哪門哪戶的驛站,裡面的驛長已然陸陸續續地換上了官宦子出身的衛士。新的旅程甚至要比吳王同行時更加順利,沿途的州縣的官吏面對姬無拂的要求從無二話,順從得不得了。

大周的官員面對皇帝是妾臣,但是面對皇子是要稍微保留兩分矜持的。來時路上官吏面對吳王就稍有兩分自矜,而今竟然都拋卻了,大有仍由姬無拂作威作福的意思。

姬無拂並不高興,夜間與繡虎抱怨:“他們肯定是看我年輕,隨便糊弄我,真是叫人煩心。”如果只是被糊弄倒還好,煩躁的是她能看出這份敷衍,卻挑不出錯。

繡虎看見的卻不一樣:“我看這些押衙們,是害怕大王年輕。”

姬無拂盤膝坐在榻上,手下有一搭沒一搭地戳著新鮮瓜果,只當繡虎是說漂亮話哄自己:“一個兩個笑得比路邊野花還燦爛,這怎麼可能是害怕。再說了,誰會怕年輕的,都是怕老道的人。”

繡虎道:“一路走來,吳王看出不少弊病,但都按下不表。唯一遭了殃的就是犯到大王面前的陸氏,他們當然是會擔心的。我看押衙都是很小心謹慎地侍奉呢。”

吳王見識廣博,事端見得多了,便不足為奇,面對往來的官吏也能心平氣和地說話。但姬無拂不同,初出茅廬的少年人脾性最難琢磨,少年意氣上頭,手下力道就失了把握。

她下手或輕或重無妨,背後有人掃尾,可底層的小官小吏一旦和她碰上,就沒有下次機會了。

再者,吳王是外封懷山州,那懷山州是南邊的邊境,在地方官吏看來,這和流放也沒差別了。姬無拂則不同,她是要回京面聖的親王,但凡往皇帝跟前漏上兩句話,足以斷去前途。

“你說的也是,我們之後少在城中停留,儘快入淮南道吧。”姬無拂聽了繡虎的勸說,又升起不忍心,覺得縣令等人也很不易,縣令本就是極其忙碌的職位,現在又要專門抽出時間來安頓遊歷各處的親王。

“淮南道?”

某驛長放緩手中給馬兒喂草的動作,“我們這兒離淮南道可遠著,過了腳下劍南便是山南道,此後直去河南道新都,往淮南道可是繞了遠路了。”

姬無拂輿圖背得比驛長順溜,自是曉得的,但她就是想往淮南道走:“我聽說那兒有俞大娘的船房,她家造的船能載萬石,船上除過貨物,還能載數百人吃穿用住,與陸上種植瓜果菜蔬……我聽了很是好奇,想去看看。”

“秦王想看,那是俞家船的榮幸。只是此前新都來使傳召,秦王已經拖延兩月了,這一去淮南坐船,就得下江南道,可不是幾個月能回來的,一不小心這一年就晃悠過去了。”某驛長顯然見多識廣,知道的事兒不止一點半點。

姬無拂就喜歡這樣的人,讓驛長放下手中的活計,坐下和自己一起用午膳,順帶說一說船的事:“新都又不缺我一個,我也是怕你們為難,這才順帶和你交代一下。你也不用勸我了,我是非去不可的。吃過飯我就繼續趕路,你就只管把握的行蹤往上報。總歸這事怪不得你們。”

各地驛長陸陸續續地在用府衛頂替庶民,劍南道偏遠,本是不該這麼快輪到換人的,正是兵部尚書考量到秦王打小就愛鬧騰,特意先將這邊的驛長換了。既然換了人,上頭自然特意交代過,要著重關注親王的行蹤。不為其它,主要就是操心安危。

誰不知道秦王是皇帝中年得子,稍有差池,後果不堪設想。

姬無拂這頭先說了,某驛長不好再勸,嘆氣道:“水上的事是把不準的,還是陸地上走得安心,秦王便是想看船,也不必非去坐船。”某驛長心頭最同情俞大娘。

“我此去不光要坐船,還要去望海州,再下廣州瞧一眼大食人。”姬無拂將計劃好的行程簡單說了,放下竹筷起身就走,“反正我已經和你說了,你就照著往上面報吧。”

姬無拂不聽驛長挽留的廢話,口哨一吹,馬兒跟著跑出來。禁衛們這些日子也習慣了秦王的脫跳,見她一馬當先出驛站,迅速整隊跟上。

十息內,驛站裡已經沒了秦王的身影,只有馬蹄踏起的飛揚塵土。

走得遠了,繡虎驅馬湊近姬無拂身側問:“剛才那個驛長,大王認識?”

“想不認識都不成的。”姬無拂無奈攤手,“你也見過的,她是熙熙阿姊麾下一員,從前在玄武門外守門的。她無緣無故來這山腳旮旯做驛長,我是不信的,肯定是大兄或者熙熙阿姊有事等著我呢。”

繡虎便道:“萬一是有緊要的事……”

“可別了,我的阿姊們你還不曉得麼,有事不瞞著我已是很體恤我了,不可能找到我門前幫著辦事的。”姬無拂拋開這個話題,俯身握緊韁繩,雙腿夾緊馬腹,駕馬飛快從人群中躍出。

如果姬無拂沒記錯的話,尤熙熙該有三十九歲了,正是獨當一面的最好年紀。尤熙熙的親信在嶺南,說明她本人必定不遠。鼎城鬧出的叛軍終究讓皇帝對吳家人失了信重,不久之後,駐守南詔國的主將大概就要換成尤熙熙。

姬若水那副身板,肯定是不會跟著尤熙熙長途跋涉的……吧?

姬無拂一心要趁著訊息傳入新都之前進淮南道,經常拉著當地的獵人山人問詢近道、小路,偏離官道的次數多了,驛站也拿不準姬無拂的動向。

天曉得某個驛長數著日子等了大半個月也沒能見到秦王駕臨,那份輾轉反側的煎熬,直到聽到人安全的訊息才勉強鬆氣。

姬無拂是不知道自己給下面的人帶去的麻煩的,因她的行蹤不再可以預測,各地的官吏也戰戰兢兢地維持了好幾個月的假象,一直持續到姬無拂進入別地的確切訊息傳來。

人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姬無拂偶爾也會帶人殺個回馬槍,不為別的,就是大半夜餓了,想起某地方吃過的美食來,非得連夜賓士再吃一會不可。

鳳子龍孫耍起無賴,地方官吏面上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私下寫了無數奏疏向皇帝隱晦告狀。

這樣的奏疏,皇帝是懶得批覆的,在冬嫿手中就剔除了。徽猷殿不多時就積起一箱子彈劾秦王的奏疏,且日益增多。宋王管著戶部的事宜,常常出入徽猷殿,她是過來人,偶然撞見冬嫿收拾奏疏,當即就猜出了那一堆的來處:“肯定是四娘在外頭玩的興起,看著數目,一定玩得高興了。”

冬嫿對姬無拂也有日久生情的偏心:“秦王長在宮廷,突然到了外面,自然有許多看不慣的地方。”

“母親,我瞧瞧四娘這些天都作甚了!”宋王先向御案前用夕食的皇帝的知會一聲,得了允許便興致勃勃地湊上來,一卷卷揭開看,不時發出指點,“這些州官真清閒,當真忙碌無暇怎會有空去看四娘一頓吃了幾個菜。這幾個縣令就很不知好歹,四娘逛逛山林、旁聽縣衙斷案而已,這也要專門寫一書來告狀。”

冬嫿聽得無可奈何,仍由宋王翻看,在旁笑道:“三娘當年所作所為歷歷在目,還在舊殿擺著。當年秦王也翻看過。”

宋王臉皮厚不怕說:“姊妹嘛,本就是相似的。”

第228章

米倉會生蟲鼠, 大周境內也不是全然安全。即便是大周的主人、皇帝的女兒出行,也是要考慮路途上的安危的。

官道有當地官府年年維護,尋常匪類也不敢往官道上犯渾, 可誰讓姬無拂心生逆反, 就是不樂意照著好生生的通天大道走,非得走點羊腸小道。

人在河邊走, 哪有不溼鞋。

姬無拂既然不想被人摸清行蹤, 自然不能再日日停留在驛站和城內, 留宿在野外的次數增多, 夜路是避無可避。大部分的時間裡她的運氣都很不錯,既沒撞上野獸, 也沒碰見野人, 只有極少數的一回, 她一騎當先在曠野上跑馬,不留神就衝進山賊老家。當時,其她禁軍要顧及行囊, 大半落在後面,少數圍護在她四周。

黃昏之際,山賊窩在山林間, 等的就是路過的肥羊。

而無辜的富家娘子——姬無拂依仗目力認清叢林中的絆馬繩,登時拉緊韁繩放緩速度, 在林前及時轉彎,收住馬步。老練的禁軍校尉感受到不詳的氣息,舉手勒令其餘禁軍停步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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