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56節(1 / 2)

姬無拂依依不捨地放下玄貓,撓撓貓咪下巴:“我會去看看的,宴會時間就定個我空閒的休沐日,至於準備宴會的人,就交給謝氏吧,我記得謝家和王家的關係向來不錯。哦對,謝氏是個男人,但宴上是不請男貢生的,這點你幫我傳達到。”

玄貓不懂人類複雜的彎彎繞繞,它甩甩腦袋,輕巧地跳下長榻,向後屋去找宮人討要雞肉吃。

“喏。”

屬官想,在很多時候,自家大王確實會和別的親王有很大差別,就是她特別會躲懶。

宮人拿著水煮的雞肉哄著狸奴出來,將承著雞肉的瓷碟放在長榻邊,方便秦王看見狸奴進食的姿態。姬無拂望著玄貓慢騰騰的背影,突然問:“狸奴壽命幾何?”

宮人答:“養的精細些,能活十幾年,多的也有二十多年的。”

姬無拂從鬥金閣將玄貓領回來時,才是個跟在姬宴平身後到處轉悠的孩提,轉眼十年過,狸奴都老了啊。這段時間裡她逮貓,一抓一個準,還以為是自己身手有所精進,原來是貓兒也有暮年。

猶豫半晌,姬無拂還是沒把“玄貓還能活多久”這句話問出口,誰都知道壽命是無定數的,問了容易顯得她有點傻。

一問一答間,另有宮人端上茶點:“大王,吃點紅薯餅點點肚子吧。”

姬無拂頷首,坐起身拿過餅吃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在眼下是珍惜的味道,紅薯滋味好、產量又高,推廣是相當順利的事。也因重視紅薯推廣,所以姬無拂留下吃用的紅薯並不多,除了往阿孃、阿姊們那兒送的,剩下的都藏在地窖裡,讓廚下每日變著花樣做一道來給她吃個新鮮。

如今一個多月過去,紅薯吃的差不多了,估摸著明日廚下再送來的就是清炒紅薯藤了。唉,紅薯藤是能種紅薯的,數量更緊俏。

海船走通了南北的海路,後面的海船就有了領路人,除了秦王點名要的幾樣種子,每隔半年就由些新奇玩意和作物送入新都、奉送到御前。皇帝看過眼,就輪到諸位親王,秦王往往是最捧場的,樂得借皇帝的光對下屬們加以賞賜,財帛、官職、住宅乃至於爵位。

只要這些好物能夠用在大周,姬無拂並不在乎功勞是否有落在自己頭上,她這一輩子已經得到足夠多的好處,除了皇帝站起來把龍椅讓給她坐,別的她幾乎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姬無拂坐在皇帝左邊下位,俯視下方的妾臣山呼萬歲,感恩地接下皇帝的賞賜。在新都裡住得越久,她越覺得自己像被母親捧在手心疼愛的稚子,她享受這份微妙的母愛,但心底又有聲音在不甘心地呼喊。也許這樣的想法有些矯情,但姬無拂真切地思考過,她是不甘心幾十年住在新都做母親膝下受疼愛的孩子的。

人一旦長大,就會想要自由。

始皇帝建立的規則中,皇帝面前只有妾臣,即便是孩子,也是歸為妾臣的。妾臣在皇帝面前只能有恰到好處的尊嚴,在皇帝願意給予的限度內,妾臣自覺遵守皇帝的底線,其間就是屬於妾臣的自由。無論是當初的太子姬若木,還是如今的太子姬赤華,乃至於宋王,她們都已經完全融入、適應了妾臣的角色。

而姬無拂原本就擁有足夠多的自由,現在依然有所奢望,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想,自己的渴望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了。不過,這輩子她學會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不輕易從自己身上找過錯。所以她決定把問題丟出去,或者任由自己遵從心意,到各地去遊歷。

於是,姬無拂緊鑼密鼓地讓屬官們督促工匠儘快完善水力紡車、寫信敦促南邊海船的占城稻,向北海船的玉米土豆,把心底說不出的焦躁化作催促別人前進的動力,主打一個不難為自己。

有些話顯然是不能輕易對人言的,不過足夠熟悉的人能從姬無拂的日常狀態中察覺出她對離家的渴望。

姬宴平就在年底內閣守歲時,舉著酒杯半真半假地問:“你冷落兩個新進門的孺人的事兒,都傳到我的耳朵裡啦。是外面有什麼勾著你放心不下?”

姬無拂飲下酒水,不大樂意道:“我念叨的都是正經事,男人哪裡能和政事放在一處比較。”

姬宴平聽得大樂:“這不就好了嗎,你把這句話到長輩那兒一說,還不是想去哪兒就去那兒了。”

“阿孃說了,叫我過了年再想著出門的事兒。”姬無拂放下空杯,心裡也有別的惦記,“我也想等今年的海船回來,既然紅薯已經找到了,說明路沒錯,其他的東西一併到手,我就往南邊去。”

“你怎麼總記著南邊,歷來產糧都往關中、北邊指望。再說了,你就料定自己從雜七雜八的書中查到的東西沒錯?”姬宴平唇角勾起,開始說些不著邊際的話,“我的妹妹啊,也是不樂意被困在一個地方的人,嗯……是需要佔山為王才能安逸的老虎吧。”

姬無拂雖然覺得阿姊這番話有點莫名,但被說成是老虎還是蠻高興的,樂呵道:“是嘛,其實我聽說蜀地有黑白相間的食鐵獸,我更想當那個。”

姬宴平自面頰到脖頸通紅一片,大抵是有些醉了,與妹妹笑道:“四娘先去南地,後頭也得去關中看看,得隴才能望蜀,然後就能進蜀地去尋食鐵獸了。”

“八百里秦川啊……”姬無拂小聲感嘆半句,轉頭吩咐隨侍的宮人:“宋王醉了,扶她去偏殿休息吧。”

送走了姬宴平,沒一會兒就有謝家人過來與她說話,話裡話外多少提到兩句謝氏。

正如姬宴平所言,她取了謝家的寶貝疙瘩回家,卻放在宅院裡當做擺件,連見一面都懶得。謝家這樣的大族,教養孩子本就不是奔著給人當賢內助去的,僅僅是這兩代裡,謝大學士投皇帝所好,家裡的小郎才養得驕氣,謝孺人的長輩對這樣的孩子也懷有幾分虧欠的疼愛。例如現在走到姬無拂面前的謝學士,他是謝孺人的舅舅。

“咳咳咳……”姬無拂險些沒把口中酒水噴出去,“養花學士?你原來是謝氏的舅舅啊?”

這粗糙的代稱一入耳,養花學士的臉就黑了:“貴人多忘事,秦王記不得我的名是常理,言語上也不該這般輕佻。”

第271章

姬無拂一說出口, 自知言語上有失,但聽了養花學士的話,這點失禮帶來的心虛就迅速消退了, 變成淡淡的不悅:“叫慣了而已, 謝翰林這不是知道我在叫你麼?”養花學士在她面前一向是沒什麼臉面的,要是以為多了一層謝氏的姻親關係就可以在她面前充長輩說教, 姬無拂是半點也忍不了的。

“好好好。”養花學士喉頭一哽, 氣得用手指顫顫巍巍地點她, 又指著自己, 唸叨著姬無拂白送紅薯種子的恩情,好半天才忍下這口氣:“秦王說的是, 我能蒙恩入內閣守歲, 也是沾了秦王的光。”

“嗯, 你知道就好。”姬無拂彈彈袖上不可見的灰塵,屈尊降貴給對方一個臺階下,“謝翰林來尋我何事啊?”下巴微抬, “坐下說話吧。”

養花學士在秦王兒時嘴上功夫就鬥不過她,而今秦王長大,他更是有心無力, 遂自暴自棄,一屁股坐在姬無拂對面, 將家裡長輩交託的任務擺上檯面講:“聽說秦王準備開春之後前往江南一帶,家眷如何安置啊?”

“家眷?我的家眷干卿底事?”姬無拂白眼險些翻上天去。

養花學士忍氣吞聲:“秦王此前約定,年初再迎娶裴家小郎過府,新婚燕爾, 想來秦王更願意帶裴小郎外出,家中長輩疼愛小兒, 敢問秦王能否允許我家小兒歸家暫住些時日。”

如果養花學士不提,姬無拂還真忘了這件事,動動手指示意宮人給養花學士端上酒爵,面上一本正經道:“我這些日子裡忙得昏頭,恨不得吃住都在刑部衙署,家宅中的事難免疏忽了些,心中對待二人絕無偏頗之意。謝氏雖然歸了我後宅,但畢竟佔了個謝姓,想回孃家小住兩日也是應當的。不過嘛……”

聽得“不過”兩字,養花學士就覺得牙疼:“我臉大些,秦王與我也是相識多年了,請秦王高抬貴手,速速與我說個明白。”他正是不耐煩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才一輩子窩在翰林院養花種草,還是親孃奮進,他跟著沾光才有升官今日。

姬無拂才不管他說什麼,自顧自往下說:“民間有句話‘窮家富路’,我雖然有王爵封戶奉養,但在外花錢的地方太多,王府再多的財帛也經不住花銷。”當著比自己困窘十倍百倍的養花學士好一通抱怨後,姬無拂圖窮匕見:“我何嘗不想帶著孺人一道出門,享一番齊人之福呢?只是行路艱難,不忍小郎君隨我在外受苦啊。”

養花學士從這一大堆廢話中梳理出重點:“秦王是希望我謝家掏了路費?”

瞧他那眼睛都要瞪出眼眶的表情,姬無拂情不自禁地微笑:“別這麼說嘛,我畢竟是大周親王,還不至於淪落到路費都要伸手的地步。不過,謝家要是願意多花些資財用在民生上,我也替大周子民記下恩情。就算一時間週轉不過來,也可以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養花學士嘴巴張合數次,愣是沒說出半個字。

姬無拂猜想或許是想說她無恥?除非在百姓面前,不然臉面這種東西實在沒有愛惜的必要,姬無拂就很不在意。世家大族累世積財,何嘗不是取之於民,而今用之於民也是很應當的。

姬無拂道:“謝翰林何必在我這兒浪費時間,去問問謝師傅嘛,她肯定是支援我的,說到底也花的不是謝翰林你的財帛呀。”

這話在外人聽來可有足夠誅心的,謝大學士從始至終都沒指望過養花學士繼承家業,重視女兒遠勝於養花學士,其中縱然有謝大學士緊跟皇帝步伐、上行下效的原因,也有養花學士本人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緣故。

但養花學士顯然早已習慣了,聽了連個眉毛起伏都沒有,拍拍手就告辭:“秦王說的是,我也操心不到這份兒上,一定將秦王的話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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