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59節(1 / 2)

“回大王,已經等在門口了!”宮人回答。

出宅門坐上馬車,垂珠慣常地開始念起今日的新鮮事,方面姬無拂進宮後見人應對。只是今日顯然有些不太一樣,十來句話後,垂珠臉上已經憋不住笑意。

姬無拂先是無奈,隨後自個兒也努力剋制嘴角不要翹起:“說吧說吧,我和長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你和繡虎都隨我出門,家裡的事情要安頓好,若是有什麼不放心的,只管將老小託付在王府,總歸王府地方下,多得是能住人的。”說著,又笑了。

“噗哈…哈哈,大王不覺得長史的模樣很新鮮嗎?我們府上的長史是我見過的脾氣最和順的人了、”垂珠露齒笑罷,也為長史多少說兩句好話,“也是在我們王府,不然哪家親王有大王這樣的寬厚呢?長史也是擔心大王。”

姬無拂道:“我有什麼可擔心的,總歸隔壁就住著三姊,反倒是我走得遠了,京中動向不能時刻把握,手底下的人鬧出事端來,無論是太子還是三姊都不會像面對我這樣好說話。長史也確實是辛苦。”

頂頭上司不在家,依然一絲不苟地完成王府的工作,整個秦王府在秦王日日不著家的情況下還能保持著蒸蒸日上的勢頭,長史當真是個有道德又有良心的人物啊。而今日王府長史卸下心防說的話雖然不太好聽,但何嘗不是一種親近的表現呢?

總歸沒有皇帝點頭,長史是跑不了的,秦王府又與宋王府離得近,彼此相互照應。姬無拂在心底肯定了自己當初非要和姬宴平住成鄰居的舉動,畢竟有姬宴平順便盯著,一般情況下也出不了什麼大事。

馬車停在燭龍門外,姬無拂抱著腳步輕快地往裡走,她的衣裳外表就是進宮門的鑰匙,完全不用像別的外官一樣多番驗看。先往刑部衙門過問兩句,姬無拂見其中還是那副熱火朝天的架勢,溜達到孟予身邊。

不等她開口,孟予彷彿身後多長了一雙明目,頭也不抬即知曉來意:“準備下江南了?”

姬無拂猛點頭:“是呀,我這就出門玩去了。”

孟予也不多勸,筆下不停:“玩的開心些。”

姬無拂靠在柱後,靜靜地聽學士們對律法修改的看法,一群年過半百的老人中時不時就要爆發一陣熱烈地爭論,那氣勢、火氣可比年輕人旺十倍百倍。

孟予放下書卷,鬆鬆手腕的功夫,扭頭再看,發現姬無拂已經離開了。旁邊負責記錄的胥吏下筆如飛的同時眼觀六路,是唯一在場知道秦王動向的人,她說:“才走沒一刻鐘,微笑著往外走,止不住的高興勁兒。也不知道人是怎麼一回事,多少人擠破頭想在新都有一席之地,反倒是秦王總想著在外面過活,人吶,得不到的最好。”

“你要是能治一治多口舌的毛病,也不至於現在還在做一刀筆吏。”孟予尚且記得十多年前的午後,阿四安靜地睡在她的臂彎,夢裡臉上也是止不住的開心。

胥吏聳肩:“我能沾沾你的光在這兒當個不知名的刀筆吏很知足的,該說還是得說,人白長一張嘴不說話怎麼成呢。”

六部衙門俱在尚書省,姬無拂本是要找姬宴平說兩句話,結果走出刑部沒兩步就撞上了謝大學士。從兩人對上視線到一起坐下喝茶,前後不過一瞬間的事,不用說話交流,兩人就自然而然地一前一後進屋坐下了。

謝大學士的茶几上有一碟子櫻桃茶點,師徒倆都笑了,想起早年姬無拂還拿茶點“賄賂”師傅。她動動指頭將茶點往姬無拂方向推了推:“吃吧。”

“我可不是小孩子了。”姬無拂拿過,一口一個塞進嘴,大概是顧忌老人先精神一步蒼老的舌頭和牙齒,味道要比尋常的茶點更重一點,入口即化。

謝大學士道:“吃不吃茶點和小孩子有什麼關係,這樣東西往往是大人琢磨出來做成的,可見還是大人更愛吃些。”倒是還把這句話掛在嘴邊的姬無拂,倒真是個孩子。

櫻桃熟了,說明曲江宴近在眼前,科考的結果也該出來了。

姬無拂將親朋好友在腦海裡轉了又轉,思及王訶,便問了:“王訶能湊上狀元嗎?”

謝大學士笑罵道:“她才多大?能與旁人爭狀元?”

姬無拂哼哼:“誰說不能的,王訶從小聲名在外,我還記得小時候安排伴讀,都誇她聰警絕人——不說狀元,甲第總該是有的吧?”

凡進士,試時務策五道、帖一大經,經、策全通,為甲第;策通四、帖過四以上,為乙第①。

謝大學士放下茶碗,碗底砸在實木茶几上,兩者沉悶的聲響:“別替她打聽了,中書侍郎王施雨還活著,她再如何也有官做,你先說說你自己的事兒吧。”

王施雨是王訶的仲母,加銜參知政事,也是時常出入政事堂的宰相之一。

姬無拂喝完碗中茶,順順口:“一碼歸一碼,雖然有家世託底,我知道她會有前程,但她也是十多年的苦讀,我這邊都要出遠門了,輕易不回來,總想多問兩句。師傅何不就告訴我,免得我回頭再找人去問?”

謝大學士眉頭微蹙,一眼也不錯地緊盯著姬無拂:“我已經八十歲了,要不了多久就要回家躺著等死的年紀,老裴不會比我好到哪兒去,這世道終究是年輕人的天下,你可得想清楚了。”

人一旦開始老去,時光是不會等人的,而年輕人長成則需要足夠的光陰。簇擁著姬無拂的人,要麼太老、要麼太年輕,她們都難以成為決定未來的助力,而姬無拂一旦選擇走出去,留在城中的中年人很難不顧一切地青睞心無定性的少年。

姬無拂卻道:“師傅三十歲的時候有預料到褪去胭脂,站在朝堂前列的未來嗎?六十歲的時候能預想到自己八十歲依然老當益壯嗎?人世無常就在於此,師傅一路順遂,也該相信旁人前路平順才是。”

當今皇帝才五十九歲,歷來活到六十的男皇帝不算多,活到六十的太后卻是一大把,且不說姬無拂本就懷有幾分避開爭紛的心思,就算是要爭,她也不認為眼下是好時機。

越是擠在鼎都、擠進紫微宮,人的心也小了,滿心滿眼只有眼前明晃晃的“大事”。這樣的人的太多,姬無拂自認不是什麼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之人,像她這樣容易受人影響的心志不堅之人就該離得遠些,才能避免被人裹挾著向前,好好想一想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麼。

在姬無拂說出告辭之前,謝大學士說:“是甲第。”

“嗯?”

謝大學士收起茶點,轉身進裡間,不忘再說一遍:“我說王訶有長進,是甲第。”

短短几個字落在姬無拂耳朵裡,就像是在說:你是對的。

第276章

萬事俱備, 只欠東風。

姬無拂站走到戶部衙署外,正準備進門,就看見門外一左一右守著兩個面熟但叫不上名字的的人。一個人記下成千上萬個人名是困難的, 但一群人來記一個人比較容易, 這兩人就很湊巧地全都認識秦王,見人上前當即叉手見禮:“東宮洗馬見過秦王。”

洗馬向來隨侍太子左右, 太子今日也在戶部?

姬無拂低頭看了她一眼, 道:“裡頭有什麼事?我是來尋阿姊的, 若是有大事, 我回頭再去宋王宅尋人也無妨。”

東宮洗馬恭謹道:“太子殿下吩咐過我等,秦王不必通傳, 儘可入內。”

姬無拂抬腳進門, 身後的隨從自覺留守在屋外。戶部素來是六部中數一數二的繁忙衙門, 正午時分的陽光漫過窗紗落在聯排的桌案之間,斑駁光影下是埋頭理事的人,姬無拂站在門邊停住腳步, 側耳聽了一陣,往邊上的側門進內室。

無論是哪個衙門,或多或少總有幾間屋子是專門留著待客、休息、商談事宜的。戶部要緊, 內部寬敞,這樣的地方也多。

雖然東宮洗馬說是太子在內, 姬無拂卻沒聽見太子的聲音,以她的耳力,但凡太子張口說話,她在見到東宮洗馬之前就應該聽見太子的動靜。所以太子駕臨戶部, 到底是為何呢?

姬無拂加快腳步,當著守在門外的宋王侍從的面推開屋門, 一打眼她的疑惑就解除了。

噢,原來太子是在守株待兔,等她呢。

姬赤華與姬宴平各坐長榻兩側,中間擺著的矮几小爐飄著茶香,是姬赤華在煮茶。姬赤華一手掩袖,一手握住茶壺柄,涓涓茶水落入姬宴平身前的茶碗中。姬宴平斜倚靠在引枕,臉上掛著笑,即便不愛和茶,也為這賞心悅目的煮茶感到滿意。

姬無拂毫不遮掩的匆匆腳步臨近,“嘭”一開啟門時,見到的就是這樣其樂融融的場景,她自覺往長榻前的繩床上坐了,端過第三隻茶碗,舉碗向姬赤華示意:“阿姊們這是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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