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龍抬頭。
金陵百姓終於等到了雪後放晴。
清晨時,滿院瓊枝玉葉,美不勝收。
金陵知府燕攀龍推開書房之門,遠望著風韻猶存的夫人,司徒霓裳身披白貂披肩,俏立風中,便好似一幅名家所制的山水寫意畫卷。
燕攀龍略為失神,幾日來,自己徹夜批改公文,無暇分心,至於昨夜那般‘地白風色寒,雪花大如手'的雪景,可以旖旎,卻只在閒時舊夢,如今這般忽略不計己經多年了。
夫妻二人見禮之後,燕攀龍笑道,“夫人不生氣了?”
司徒霓裳嗔道,“生氣了又怎麼樣,接下來……不還是要過咱們自己的日子。”
使女伶俐,將早餐端在廳院之中的石几上。
燕攀龍勞累一夜也是餓了,囫圇吃下兩個牛肉鍋貼,喝了一碗煮乾絲,這才停箸。
司徒霓裳遞上熱水煮過的帕子,伺候燕攀龍擦臉,笑道,“頭一次,能看著相公吃得斯文掃地,到底味道怎樣?”
今日這早點頗見功力,牛肉鍋貼外焦裡嫩,餡足汁多,煮乾絲嫩而不老,幹而不碎。
燕攀龍隨口道,“這次,又是歸雲做好了,讓人送過來的?”
司徒霓裳盯著他,道,“相公怎麼這般去想?”
大富豪司徒雲登寵溺兒孫,自然捨不得讓自己的獨生女兒去學習甚麼洗衣做飯這等粗重活計,司徒霓裳做大小姐之日起,就從不下廚房,她自然不可能做出味道如此純正的金陵小吃。
燕攀龍不動聲色道,“夫人,你如果見了他,讓他回來一轉吧。”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他們二人的獨子燕歸雲。
司徒霓裳淡淡不語。
燕攀龍左右看看,這才低聲道,“這幾日,我好容易攀上了江彬江大人的線。”
司徒霓裳道,“這江大人,可是錦衣衛指揮使江彬大人?”
燕攀龍點頭道,“正是,江大人禮賢下士,他知曉來龍去脈之後,願意幫我洗白歸雲的履歷。”
司徒霓裳小心道,“江大人如今權傾朝野,沒甚麼先決條件,他不可能憑白青睞你這麼一位小小應天知府。”
燕攀龍朗聲笑道,“燕某再不才,也不會為一己之私去違法犯罪,夫人請放心,江大人此次指派我做的任務,利民利國又利君上。”
司徒霓裳點點頭,她知道相公燕攀龍天性迂腐守舊,但從無枉法之心,此次燕攀龍能苦心搭上江彬的線,確實有高攀權貴爭取升遷之嫌,不過,他最重要的目的,其實是為了洗白兒子燕歸雲。
司徒霓裳抓住燕攀龍的手,深情道,“辛苦相公啦。”
燕攀龍嘆一聲,道,“讓他回來吧,這幾日清晨,我左眼皮老跳,總擔心燕歸雲這小子,他在外面不會鬧出什麼意外吧。”
司徒霓裳呸道,“有你這麼咒自己的兒子?”
燕攀龍起身舒展筋骨,大聲道,“馬班頭何在?”
司徒霓裳道,“他一早送過來的牛肉鍋貼和煮乾絲。”
燕攀龍喟嘆一聲,這個馬班頭,天天往燕府裡送菜積極,他做總捕快,水平一般,廚藝倒是操持出了水準。
司徒霓裳勸道,“馬班頭今晨送完了菜,急急帶著各位捕頭就走,我無意聽說,他們趕到利涉橋那邊,雖然不知道生什麼,卻曉得應天府捕快們今曰肯定有大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