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既然己經被推開了,當然就可以看見遠處的水閣,水閣的四隅懸掛的氣死風燈眾多,簡直是亮如白晝。
夜更深,風更清,天地間充滿了寧靜與溫情。
不過,此時,玉摧紅抬起了頭,因為水閣上竟然多了三個人。
秦宛兒也略微錯愕了一下,燈影之中,一條灰色的影子從水閣上疾掠而過。
這是一個手持桃花扇的年輕男子,他不挽髻,只在腦後鬆垮垮地紮了一個馬尾辮。
他充滿“敵意”地瞪了一眼秦宛兒,走到玉摧紅面前,忽然掂起腳尖,噘起嘴巴來,幾乎要親在玉摧紅的臉上。
對於這樣惡意的作弄,玉摧紅只能苦笑著避開。
那男子指打蘭花,幽幽道,“死沒良心的,平時猴急猴急的,一旦有外人在,你……就敢跟我扮上矜持了!”
玉摧紅忽然笑了,微笑著道,“你最好不要這樣娘,否則,說不定,我也會對你產生濃濃的興趣……”
不等玉摧紅的話說完,那男子已從他懷抱中溜了出去,忽又回頭笑道,“玉摧紅,我警告你,組委會可是有規矩的賽事進行過程之中,各位評委不得私自與選手接觸!”
秦宛兒淺淺一福,淡淡笑道,“唐大才子,你又在笑話宛兒了。”
早春三月,生機盎然,本來就是一個男女間互相勾搭的最好季節。
唐寅反而不好意思了,道,“我實在不想壞了你的好事,只是……”
秦宛兒“嗯?”了一聲。
唐寅搖頭,笑著一指頭頂,道,“那邊己經有一個歷來嘴巴封不嚴的馬尚書,咱們先拋開他不說,二位,你們的頭頂上,還有兩個忠實的觀眾呢!”
天上雲遮月,只有幾點寒星。
東側的屋脊之上,一個黑衣,黑頭巾,看來就像是個風乾黑棗的黑袍老人盤腿而坐。
西側的屋脊之上,一個白衣,白頭巾,看來就像是殭屍一樣的白袍老人也在盤腿而坐!
一黑一白兩位老人一動不動,任何人都能感覺到,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秦宛兒的身上。
唐寅一邊把玩桃花扇,一邊道,“這麼一大堆人圍觀著,你們不覺得尷尬嗎?”
玉摧紅對空一拱手,笑道,“不才玉摧紅,見過新月聖教黑白二位長老!”
兩位老人合回禮,態度卻是倨傲得很,只是這二人目光一匯,不由冷哼一聲。
唐寅冷眼旁觀二人,反而心中覺得有趣,西域葉兒漢國尊新月教為國教,因為各大宗族之間血緣不同,例來又分為黑白兩個教派,近千年來,因為各自對教義的理解不同,兩個教派之間紛爭不斷。
秦宛兒如今雖然是掌教聖女,可惜威嚴不足,所以這針鋒相對的兩派長老雖然名為護法,彼此之間的態度上,卻仍然沒有半點和解,妥協的意思。
唐寅笑道,“看來,就算是到了現在,聖女還是治不住傘下的這一班老奴才。”
這句話,就像是一根尖針.刺入了秦宛兒的心中,她輕聲道,“夜深了,我要回去了。”
不過,起身之時,她對玉摧紅眨了眨眼。
玉摧紅“哦?”了一聲。
秦宛兒道,“那個小丫頭認識你嗎?”
這本來是一句多餘的話,今年的“花魁爭豔”宣傳活動做得到位,大家都知道,任何一個評委都可以單獨決定一個女選手的去留,如今的金陵城內百萬居民中,又有幾個人不認識這幾位大評委的。
秦宛兒淡淡一笑道,“她可真是一個小妖精,你下次看見她的時候,最好要小心點!”她的語氣中竟然沒有半點吃醋的意思。
玉摧紅聞聲眉頭一皺。
秦宛兒腰身一擰,一條白練從她的袖子中射出來。
這時,黑白二位長老似閉非閉的雙眼忽然一睜,精光爆射。
龍刺鞭!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秦宛兒口中道。
她為什麼要這麼說呢?
龍刺鞭的鞭頭去勢如電,粼粼點點,竟然一下子鑽進了玉摧紅房中的被窩中。
唐寅饒有興趣地看著這條周身倒刺的新月教聖鞭,又饒有興趣地看著床上的錦被翻了起來,然後,他饒有興趣地看著被窩之下鑽出來幾個三角形的蛇頭!
那些蛇都有一尺多長,糾結在一處的身子上花紋斑闌,顏色鮮豔異常!
毒蛇吐信,讓人心寒。
玉摧紅的眉頭一下子擰出了“川”字。
三月己到,各種冬眠的動物開始出洞覓食,這位不請自來的涵薇姑娘,與自己非敵非友,本來好生生的,她為什麼要自己的被窩裡藏幾條劇毒無比的毒蛇呢?
“那……小丫頭漂亮嗎?”唐寅終於打破這片尷尬如死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