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年的這一場大變,失敗者固然棲棲遑遑,勝利者其實也如坐針氈。
而除了這兩者之外,還有另外一群人,宛如被大風吹起的落葉,曾經飛得很高,落地之後,別人卻連看都不會再看他們一眼。
冬日暖陽下,杜勳坐在椅子上曬太陽。
從門口進來一個揣著袖子的老太監,慢吞吞地走到杜勳的身前,踢了他一腳。
“還活著呢?”
杜勳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說到“這不還活著嗎?”
“那事兒……”,老頭子低下頭來,神神秘秘地問到“聽說沒有?”
“什麼事兒啊?”杜勳問到。
“呵,看來你還真不受待見啊!這麼大的事兒,就沒人和你說?”老太監賣了個關子。
“你又能好到哪裡去?”杜勳冷笑了一聲說到。“一朝天子一朝臣,咱們啊,就是個廁籌,用過了就得扔。誰要是還留著,不嫌惡心嗎?”
“是這個道理。不過咱們誰也別埋汰誰,就這個命,不就是想活著嗎?福王、晉王都降得,我降不得?國丈都降得,雜家就降不得?太子都降得,雜家就降不得?”老太監冷笑連連。
“怎麼,找我嘮嗑來了?”杜勳問到。
“咱們的機會來了!”
“什麼機會?宮裡還缺你個老太監?”
“皇上,可能還活著!”老太監壓低了聲音,湊在杜勳的耳根子邊說到。
杜勳點了點頭,然後悚然一驚,坐了起來。“你說的是……那位?”
老太監點了點頭。
“那東華門口那位……是假的?”
“假的!”老太監說到“我去瞧過了,那具屍,多半是觀德殿那位老太監劉朝,康妃娘娘還風光時我曾見過他,後來康妃失勢,他便被打去了觀德殿。”
“你會不會認錯了?”
“斷不會錯!”老太監說到“那屍雖已被燒得只剩殘骸,但那左手手掌上卻只有四指!”
“這……”,杜勳一時之間竟沒有說出話來。
卻聽老太監繼續說到“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不飛鳥還沒盡嗎?狡兔還沒死嗎?”
“您的意思是……?”杜勳不敢確信地看了他一眼。
“沒錯。”老太監緩緩地笑了起來,“雜家和你想的一樣!”
兩個太監彼此對望了一眼,渾濁老眼重新泛出光來。
“哈哈!”“哈哈哈!”
次日,太監王之心拜見齊候顧君恩,領命整頓內官監。
……
就在李國禎和王之心幾乎不約而同地將目光鎖定內官監的時候,藏在內官監內許姓宮女房間裡的朱由檢、王承恩和徐勝三人還渾然不覺。
3月25日,這是徐勝穿越過來的第四天。
“徐先生,王德化真的會來嗎?”朱由檢放下手中的光瓷片,問到。
這兩日來,徐勝答允他可以每天在手機上看半個小時。手機的顯示主題被徐勝調整為了繁體模式。
論壇上並沒有關於明末的系列著作,但是透過一些文史愛好者的隻言片語,依舊能夠看出不少東西來。
朱由檢時常扼腕長嘆,幾日之間,宛如又老了十多歲一般。
“陛下還請耐心一些。”徐勝說到。
此時他不由得暗自慶幸前天出去了一趟,至少是把訊息傳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