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孫鏗面對著那一群朝他衝過來的建州騎隊的時候,他萬萬不會想到,自己因為過於緊張而將槍口挑得過高了。
導致最開始的三子彈以拋物線的方式衝上了半空,又以俯衝的姿態下墜,落在了七里之外的滿洲鑲白旗碩翁科羅巴圖魯,葉爾根覺羅-巴什泰的腰上。
但是很快,他便將已經在噴吐著火焰的槍口對準了那一群正在提的騎兵。
“噠噠噠!”
隨著重機槍的聲音粗狂地響起,土壘後的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燃燒了起來。
耳朵裡驟然之間便短暫失聰了,似乎只能聽見機槍噴吐的聲音。
朱由檢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拳頭!
他的臉上顯示出一片近乎病態的潮紅,拳頭忍不住在顫抖!
他是曾親眼見過廣寧門大街上,那一挺重機槍如何在長達數里的人群中殺穿一條血路的!
人體在這樣的火力面前沒有任何意義!
盾牌?這種東西就跟紙糊的一樣。
就在他興奮得幾乎快要吶喊的時候——
機槍的聲音停了下來!
咦?怎麼回事?
朕還沒開始爽呢,這就沒啦?
隨即他便無奈地嘆了口氣,的確是沒了!
那一隊來勢洶洶的騎兵,他們的屍體停留在三百步之外的地方,連同他們的戰馬,沒有一個還能站立起來的。
再打下去,就是浪費子彈了。
這個距離是刻意放近後的距離,意在造成最大殺傷!
同時也能讓敵人無法猜到重機槍的真實射程!
要不要主動出擊?他的腦子裡甚至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了。
“陛下,徐先生說過的,咱們守住這裡就好,可別亂動啊!”候恂像是聽見了朱由檢的心聲一樣,急忙說到。
“知道了!”朱由檢說到。
他突然覺得五月間濟南的風不夠冷,吹不熄他心中熊熊燃燒的火焰。
甚是煩躁!
……
葉爾根覺羅-阿山一個翻身從馬背上落了下來,一步便掠到了巴什泰的面前,手中扶著半截血流噴湧的身體,惶然竟不知所措!
再回頭看看另外半截身體,在地上掙扎著。巴什泰果然是條漢子,到這地步了,還用手抓著自己紅紅黃黃的東西,往身體裡面塞。可惜終究是徒勞,最後嚯嚯地大叫著死掉了。
“塞赫!”
阿山突然想起了什麼,大叫了一聲,朝河灘那邊望去。
剛才戰場的聲音實在太吵,而自己又有些走神,現在回想起來,似乎自己曾聽見過“噠噠噠”的一連串奇怪的聲音,就是從河灘那邊傳來的。
張眼望去,阿山的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塞赫……怕是回不來了!
在往河灘的方向上,沉寂地平攤著幾十具人馬的屍體,他們就像已經死去了很久一樣,連動彈一下都沒有。
死得那麼徹底,那麼安靜!
“都統?”穿令兵雖然也是驚呆了,但他正等著覆命,所以忍不住叫了一聲。
“塞赫!”阿山驀然回過神來,大叫了一聲,翻身上了馬。將那傳令兵拋在了一邊。
到了這時候,哪裡還須去管豪格的什麼狗屁善意!
塞赫是他的侄子,可也是他的親子!
為了這個侄子,他在早些年甚至與太祖皇帝努爾哈赤翻臉,差點便投降了明軍。只是後來明軍不講信義,殺了他派去聯絡的奴才,他走投無路,才又重新去向努爾哈赤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