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傑扇了自己一個嘴巴!
眼前這老頭兒哭得實在太可憐,他剛才忍不住將自己的謀劃告訴了他!
難得自己心軟一回,只希望千萬別壞事了!
果然,聽了他這麼一解釋,瞿式耜頓時便收住了哭聲,抬起頭來,問“為何不直接從襄陽進軍?”
高傑無奈地看著他,說到“襄陽在咱們這邊叫襄陽,在李自成那邊,人家叫做襄京!哪裡是那麼好打的?”
“可是這仗總歸是要人去打的啊?你不打,他不打,誰去打?”瞿式耜問到。
高傑瞧了瞧左右無人,便低聲給他解釋到“打仗這種事情,不一定非得迎頭撞上去不可,那是黃闖子的打法!你得動腦子!現在所有人都以為我在武昌擺開了陣勢,要在襄陽與袁宗第來一場血戰,可是要這麼打這一仗,即便拿下了襄陽,那也是血虧!”
“怎麼能是血虧呢?”瞿式耜說到“襄陽乃是天下重鎮,九省通衢,若能佔據此城,進可兵指西安,退可扼守湖廣,又能與江南連成一片,順便還能鎖住巴蜀。怎麼能算是血虧呢?”
高傑嘆了口氣,說到“等拿下襄陽,老子的兵都死得七七八八了,你說是不是血虧?”
瞿式耜頓時便明白了過來。
於大明而言,得此重鎮,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
可是對於高傑自身而言,失了兵馬,他以後又拿什麼立足?
這大半個月相處下來,瞿式耜大概已經將高傑的性子摸得差不多了。
這死丘八,看上去將自家的兵馬不當數,可實際上,兵馬就是他的命根子,誰要動的兵,就是要了他的命。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瞿式耜當即拍著胸脯,保證到“只要你能拿下襄陽,老夫保證,定然求陛下給你重新補齊二十萬大軍!”
“呵!”高傑笑了一聲,說到“這話你留在自己心裡就行了!我之所以不取襄陽,還有另外一重擔憂。”
“什麼?”瞿式耜問到。
“我領軍西來,看上去熱鬧非凡,鑼鼓喧天。可是,在咱們的身後,可有後繼?”高傑問到。
瞿式耜一愣。
高傑繼續說到“而今朝廷說是四面出擊,其實重心還是在北伐。所有的資源,先緊著那閻應元用,然後是東面的黃蜚,再然後是南邊的黃得功。只有我這後孃養的,什麼都沒有!我問你,等我佔住了襄陽,李自成會如何?”
瞿式耜脫口而出,“自然會調集大軍南下,意圖重新奪回來!”
“沒錯,襄陽乃是大順重地,李自成在此地經營多年,他怕是寧可失了西安,也不願失了襄陽。到時候,我拿什麼去守?”高傑問到。
“即便是老子天神附體,一番血戰拿了襄陽,又一番血戰守住了襄陽,然後呢?”
“來時路上,你難道沒有見過,那千里無人煙的景象?湖廣之地,被那張獻忠和李自成先後荼毒多年,哪裡還有力氣來支援我?”
“說到底,就是金陵現在根本就不應該過來!金陵的力氣是夠的,但是腸胃還沒那麼大,根本就吞不下襄陽,你明白嗎?”
高傑接連一番話說出來,聽得瞿式耜驚疑不定。
問到“這些話,你為何不對陛下說?”
高傑笑了一聲,說到“那陛下就會派別人來做這西征主帥了。”
“你……真是亂世之臣!”瞿式耜憤然說到。
所謂亂世之臣,或許也會有一腔熱血,但行事之間,到底還是以自利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