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眼下倒还打趣起父皇母后来了,”晏清禾扶她倚在枕上,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现在身体感觉如何了?”
“诶呀,母亲也入戏太深了,儿臣又没真的生病,只是这药也太难喝了些,若不是要在父皇面前装成病入膏肓的模样,我都想直接吐出来。”
晏清禾无奈地笑笑,端起案上的玉碗哄道,“那喝碗参汤润润喉罢,虽说贺观给你开的方子无碍,但是药三分毒,再加上前几日你摔得不轻,真得好好补补才是。”
元熹乖乖点头,小口啜饮着母亲亲自喂的参汤,试探着开口问道,“母亲,那淑妃……我看父皇倒还在犹豫呢……”
“情理之中罢了,不必着急,”晏清禾淡淡地吹了口气,又喂着女儿说道,“自来诛身为下、诛心为上,等蓬莱宫的人被审得差不多后,不必你父皇下旨,淑妃自己就先心死了。”
“那……乌兰她,母亲打算怎么处置呢?”元熹眨巴着灵动的双眸,泛出一丝怜悯。
“她?”晏清禾微微一怔,在她心中,从那人离开漠北王庭前往中原的那一刻起,结局就已经注定,活着,也只会成为一个麻烦。
要么死去,要么离开。
不过,她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了些。
“先让慎刑司的人去审罢,按程序走,母亲会派人从中打点的。”
元熹的眼中犹是带着几分同情在其中,纵然知道利弊得失,可她到底只是个十四岁、被父母呵护着的孩子。
“好了,去睡罢,剩下的交给母后就好,往后你父皇来,你只管睡觉便是。”晏清禾掖着被子,心中实在不愿让孩子承受太多。
“没事的母亲,我可以学着独当一面,也可以学着心慢慢变硬,”元熹牵住她的手,扬起一个笑容,“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也别忘记叫上孩儿……”
“好了好了,真是拿你没办法,”晏清禾捏了捏她的脸颊,“好戏还在后有呢,养好了精神才能看戏不是?好生歇息罢,母亲也要回去了……”
元熹再次点点头,目送母亲将要离去的背影,又不舍地叫住了她。
“母亲……”
“怎么了?”
“阿照既然知晓内情,我能告诉三哥吗?我不想让他太担心。”
晏清禾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她答应了下来,毕竟她先前就已经跟曹蘅说过了,彘儿知情也没什么,只是她隐隐不安,觉得元熹对她三哥的感情似乎不只是兄妹之情,孩子渐渐大了,她也该考虑起瑾瑜两个孩子的婚事。
等眼下这件事先处理完罢。
……
入夜,蓬莱宫的朱漆大门被贴上封条,羽林军里三层外三层将宫殿把守得水泄不通。燕燕独坐在空荡的寝殿中,望着窗外一弯冷月,终于明白自己落入了怎样精密的罗网。
一定是有人要害她,是蓬莱宫出了奸细,悄悄将巫蛊放入自己宫中。可是如今人去楼空,只剩下景安指派的嬷嬷在照料并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那个奸细到底是谁?她既然已经被人收买,或许会将巫蛊的罪名坐实到自己头上。那她还会知道什么呢?血咒吗……
她想起了乌兰,这个她平日最亲近的人也被押入了慎刑司,她会招供出血咒的事情吗?燕燕在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使乌兰真的将血咒的事情公之于众,自己也绝不会怨恨她。
可是巫蛊绝非她所为,哪怕是死,她也不甘心背着如此冤情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