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國號是大清(1 / 2)

第八章

國號是大清

昨天老爺子又問過曹家文,還有不有需要處理的事,曹家文懵逼,只說了一個安字,安什麼安?老爺子氣得劈頭蓋臉罵了曹家文好一陣,老爺子罵完了,曹家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捱罵。灰頭土臉回到家裡,沒對林月說,林月也沒問,現在分家開始了,林月才後知後覺,曹家今天分家了!

老爺子將分配的家產按照事先商定的方案說了一遍,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幾乎每個人都知道,這個方案對曹家武傾斜得實在太斜了,族長曹軾很滿意,他希望曹家所有家產都分給曹家武,因為自己的孫子是曹家武的兒子呢,分給曹家武就等於分給了自己的孫子。所以,曹軾就最先表態,表示完全支援曹金全的分家方案,其他幾位家公堂的人見族長表了態,也相繼都表了態,沒有異議,只對一兩個細節作了補充。

然後曹家武主動表態,大致的意思是說自己高風亮節,主動將上萬畝的曹家山分給兄弟,主動將雜貨鋪用來為兄弟經商練手,主動承諾以後為爹孃的養老送終,主動為兄弟以後可能生的生活困難伸出援手....,末了還強調,分家不分感情,自己是當哥的,當哥的吃些虧理所應當。

坐在門口凳子上的林月一邊擼著貓,一邊認真聽著老爺子的分家方案,她對曹家的家產並不知情,但她已經感覺到了家產分配的不公,不是一般的不公,是嚴重的不公。雖然林月知道家產分配不公,但她沒有言權,再說,自己對曹家的家產一無所知,她也拿不出家產分配不公的證據。

曹家武自我表揚完了,該輪著曹家文表態,所有人都齊齊看向曹家文,那眼神表露的大多是同情和憐憫。曹家文卻對現場生的事不為所動。因為他正在看著牆上掛著的一幅圖呆。林月順著曹家文的眼光,見那圖上畫著一隻兔子,兔子嘴裡正在嚼著幾根草,林月心下恨恨想著,原本以為兔子再貪吃也不會吃窩邊草,沒想到兔子信奉的是窩邊有草何必滿山跑。

老爺子氣惱的對曹家文大吼一聲,曹家文彷彿從睡夢中驚醒,他下意識看看在座的人,見大家都在看他,又見老爺子一臉的惱怒,趕緊囁嚅著說,吾聽爹的,孰事皆可矣。其實可矣什麼,曹家文並不清楚,他只要聽爹的話就行。

老爺子看著曹家文呆頭呆腦的樣子,將柺杖重重的跺在地上,跺得砰砰直響,對這個小兒子真是又疼又恨呀!老爺子用手指著曹家文,顫抖著聲音說,你你你你,你這個書呆子,讀書讀傻了,你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哦!

面對書呆子曹家文,參與分家的人都只好將眼睛看向不同的地方,對老爺子的激動假裝沒看見。

老秀才曹興旺寫好了分家契書,寫好後念給大家聽,分家方案是曹家武寫的,曹興旺只要按照曹家武寫的方案作點文字上的修飾即可,唸完,大家點頭,表示對分家契書內容沒有意見。

林月擼著貓,聽著曹興旺念分家契書,恨得牙癢癢,這是什麼世道,分家契書裡面的曹家財產,為什麼不在分家前讓大家都去看看,評估一下財產價值而後再進行分配?這種不公開不透明的分家是分家嗎?簡直就是意欲將曹家文和林月一腳踢出曹家的行為!

林月忍著如火山即將噴湧而出的怒火,聽到曹興旺念落款時間的時候,又愕然了,分家契書落款的時間與曹家文寫文章落款的時間一樣,寫的都是大明崇禎年。林月皺眉,再看看屋裡的人,更加註意看了男人們的辮子,所有男人頭頂上的頭都是剃光了或剪短了的,他們為什麼要將頭頂的頭剪短?為什麼所有男人的辮子都是“金錢鼠尾”?難道男人們都不知道留不留頭是大清皇帝的禁令嗎?

大家對分家契書上落款的國號沒有誰提出異議。林月很納悶,改朝換代是大事,哪有國民會不知道的?但看滿屋人的表情,都像剛從桃花源裡出來的人。

林月很快醒悟過來,這個時代的通訊和交通條件很差,皇上改國號,如此重大的事,既沒有手機電視之類的網路傳播,也沒有立馬召集民眾開會傳達的機制,地處偏遠地區的人或普通民眾一般都要經過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知曉,崇禎改崇德國號時間不長,老百姓不知情實屬正常。

除了網路交通等因素導致資訊傳播太慢而外,現在的林月體會更深的還有另外兩個原因。

一是大清改國號前後,中國歷史十分混亂,魯爾哈赤建後金,明末農民戰爭爆,後金攻陷瀋陽,多爾袞攻打鉅鹿,李自成西安稱帝,崇禎自縊,明朝宗室建立南明....,明清交替就像五代十國時期,僅僅五十三年時間,天下更易五代九姓十四帝,這種大王旗的變幻頻率,其混亂可想而知。生於亂世中的老百姓,有嫉妒的,夢想著自己也能在臺上風光一把;有崇拜的,甘當臺上霸主的粉絲;有淡定的,專心摳腳。但無論什麼心態,絕大多數老百姓都是吃瓜的,生活在當下的人對局勢並不清楚,老百姓只知道世道很亂,但不知道為什麼亂,亂到了什麼程度,到底是張飛在打岳飛,還是岳飛在打張飛。

二是改朝換代對統治者來說是大事,但對老百姓來說,改朝換代只是皇帝換了,江山湖海依舊還是那個江山湖海,自己該幹嘛還幹嘛,一切都只為自己和家人活著,自己和家人活著,比改朝換代更重要。林月想起前世看這段歷史書的時候,描寫了很多民眾對明朝的滅亡如何義憤填膺,如何大義凜然,又如何拼死反抗,但林月來到明末清初時代,見到底層民眾居然對明朝的滅亡和大清建國這樣的大事都麻木不仁,民眾對改朝換代的冷漠,令林月深感意外。前世的林月沒有感受過什麼叫真正的亂世,感受到的只是歷史書中描寫這段時期冰冷的文字,還有專家們坐在象牙塔裡總結出的理論。

林月正在天馬行空般的想著老百姓為什麼不愛國,為什麼對改朝換代麻木,漠不關心,猛然聽見族長大聲催促,快簽字,我還有其他重要事情要去處理。

林月回過神來,這樣的分家對曹家文實在不公平,但曹家文像個木頭人般坐著不說話,林月情急,一把將花貓放到地上,站起身來大聲抗議,家產價值為什麼不請牙人評估?分家不公平為什麼沒人質疑?

林月的抗議聲一落,曹軾也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指著林月訓斥,哪來不懂規矩的刁蠻女人,男人們的事豈容你說話!老爺子見族長了火,嚇得渾身顫抖,得罪了族長,不僅林月要被處罰,全家人都要遭殃!老爺子趕緊呵斥林月,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還不快滾回屋裡去。說完就向大娘呵斥,還不快將她攆回去!大娘丟下手裡正在搓著的麻繩,站起身來就將林月往外面推。

林月抗議無效,還惹惱了族長,林月鼻子裡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說,哼!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你們簽了字也無效!

不用大娘推她,林月氣哼哼回到自家院的後院,後院有樹,樹上有小鳥,有井,井裡有魚,牛棚裡還有那頭老牛,老牛眼看不行了,連抬頭都有些困難。林月來到老牛身邊蹲下,在老牛彌留之際還得臨終關懷一下,儘可能給它一世為牛的尊嚴。

看著瘦骨嶙峋的老牛,老牛原本是閉著眼睛的,現在睜大牛眼定定的看著林月,它想像以前那樣“哞”的叫一聲,以示對林月的關心表示感謝,但老牛太老了,連叫都叫不出聲了,它居然流出了眼淚。林月想起現在分家了,西院的東西全歸曹家文,這頭老牛就歸了林月。林月見老牛流出了眼淚,想起嫁到曹家不久就被分家,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自己的人生走向又一次變了道,何去何從?林月被老牛的眼淚感染,不由得也熱淚盈眶起來。

林月走了,但分家的人全都懵了,“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什麼意思?曹興旺畢竟是秀才,說這是桃花源的話。桃花源?家公堂的好幾個人沒讀過書,但族長是讀過書的,他也讀過桃花源,但林月為什麼要念這一句話?族長問曹興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曹興旺解釋,桃花源的人與外界隔絕了很多年,他們不知道桃花源外曾經有過漢朝,更不知道還有魏朝和晉朝。曹軾懵逼,難道我們是桃花源的人,我們也不知道漢朝不知道魏晉南北朝?

曹軾就看看老爺子,老爺子醒悟過來,眼睛盯在分家契書的落款上,所有人的眼睛都跟著老爺子的眼光看那契書上的落款。曹家文看著大明崇禎年幾個字,突然想起被林月揪耳朵的事,嘴裡唸唸有詞,大清崇德年。啥?老爺子不免焦躁,大聲呵斥曹家文,大聲點,你說的什麼?

曹家文一字一頓說,大清崇德年。幾個人就皺眉跟著念,大清崇德年,音是這麼的,但這幾個字是怎麼寫的?又是什麼意思?老爺子問曹家文,誰說的?曹家文說,娘子說的。

曹軾一聽又是火冒三丈,呵斥曹家文,她一個女人說的話你也敢在這裡說?曹家文不敢再作聲。曹興旺猶豫一下,提醒族長,事怕萬一,最好將事情搞清楚,不然落款時間錯了,錯一字,就會謬以千里。曹軾瞪眼不說話,曹興旺又提醒族長,不然,家文娘子為什麼說你們簽了字也無效呢?

既然有疑問,找林月作個解釋不是就清楚了,但族長剛才呵斥了林月,女人不能干預男人的事,還能再找林月來問話。但落款時間不搞清楚,籤個分家契書連國號年號都是錯的,這樣的分家契書還有效嗎?既不能找林月問清楚,讓曹家文說吧,曹家文木訥訥的樣子,他說得清楚嗎?即或說清楚了,能算數嗎?

曹興旺看著族長的眼睛,試探著說,問問縣衙吧,這事縣衙肯定知道,以縣衙說的為準。曹興旺話音一落,說曹操曹操就到,只見縣衙的劉茂全師爺正從門前經過。老爺子對劉師爺是很熟識的,趕緊將劉師爺請到屋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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